凤知灼做的,全是帮她的事。
可她就是忌惮,一日比一日忌惮!
“儿啊,娘是为你!为了你的江山基业!”宁馥雅泪眼婆娑,“你以为娘想做这个恶人?”
李承:“……”
他纵然生气,也见不得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这副委屈哭诉的模样。
“阿满决心去和亲,也是为我。”李承哽咽,“我能做的,唯有让她在那边生活得好一些罢了,此事已在内阁那边议过了,也敲定了。娘还是莫要为此伤神的好,送嫁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后办吧。”
“承儿!”
“我和皇后少年夫妻,眼下我忽然要选秀,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难受……故而选秀的事情,就交由娘来。”
宁馥雅见李承心意已决,再说下去只会伤了母子情分。
索性叹息一声:“随你吧,你若能理解娘的苦心便好,若不能理解……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宁馥雅就抹着眼泪走了。
李承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没去追,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皇权果真会腐蚀许多许多的东西,而他……又会在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呢?
过了两日。
凤知灼因为备嫁进了宫。
一阵子不见皇后,她消瘦了不少,神情也恹恹的。
“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凤知灼关切的问。
宋珏摇摇头:“阿满啊,这人心真是难以满足的,从前我总想着陛下登基了,日子变会好了。可如今陛下做了皇帝,还顶着世家的压力,封了我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女人做皇后。我该是知足的才对。”
她说话时,拂过跟前的喜服缎子:“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着选秀?”凤知灼问。
“都有吧……婆母也好似变了个人,对我诸多苛刻起来。每日都让人送助孕的汤药来,说什么为了国本,让我必须赶在即将进宫的妃嫔之前,早日诞育皇子。”
凤知灼自然知道宁馥雅变了个人,毕竟,宁馥雅内心的恶念,就是她引出来的。
凤知灼安静的听宋珏说了许多。
到末了,凤知灼才问了句:“哥哥是重情义的人,以后妃嫔入宫,哪怕你无子,他也是会护着你的。只是,嫂嫂你自己想要孩子么?”
“我堂姊生孩子的时候,雪崩而死,我就在当场,阿满我害怕!我不愿意,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咱们女人若没儿子在跟前,丈夫再不喜,那便身若浮萍了。”
凤知灼低垂下眼睑。
当初宋昌意死了,宋氏的族老拿着宗谱逼上门来。
按照虞朝的历法,若她膝下无子,又死了丈夫,那东伯侯府爵位、钱产就都归宗祠。
那时,她的嫁妆、娘亲给的产业,都已经和东伯侯府的混为一起了。
真让宋氏宗祠拿走,她将一无所有。
而宋昌意和沈明珠的儿子刚满周岁,她恨得咬牙。
却因为要保全产业,不得不将忍着恶心,将他归入自己名下,认作她的儿子。
她那时知道人心险恶,却不知人之初性本恶。
她心中再恨,终归是对小小的,一无所知的婴孩下不去手。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乖巧懂事又孝顺,危险来临时,他小小一个也会张开双臂挡在她的跟前。
毫不夸张的说,最昏暗的那段日子,那个孩子成了她唯一的救赎和温暖。
时过境迁,凤知灼依然不知道,小白眼狼是一直在演,还是长大了才变的。
嗯……不论哪一种,也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