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小厮,那晚在庄子上没找到秦筠,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是秦太傅跟前的小厮,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成玉每次去太傅府,夜里都会在秦太傅的书房待上整晚。
也偶有待上三五天的。
见秦筠没在庄子里,他还在心中暧昧的想,太傅多半是和成玉大人,到什么地方做野鸳鸯去了。
小厮在庄子上住了一晚,第二天用了早饭,才不急不缓的骑着骡子回去。
到上京城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又悠哉悠哉的找了间食肆吃午饭。
人才刚坐下。
就见到本该和太傅在一块儿的成玉,和几个眼生的大人,一道从外头进来,往食肆二楼的雅间去。
“成玉大人!”小厮愣了一瞬,连忙起身追过去。
成玉驻足回头,笑眯眯打招呼:“是小袁啊。”
“您怎么在上京城?太傅呢?”小厮赶忙问。
“老师不是去了城外的庄子休养么?”成玉茫然,“那日我送老师出去时,你也在的呀。”
“可是,可是太傅压根就不在庄子上!成玉大人您没跟着么?”
“老师原本是要带我的,可出了城又说怕陛下跟前没人用,便叫我回来听用了。你说老师不在庄子上?那他去了何处?”
这下可是炸了锅。
找了一天,第二天清早,帝陵那边的守墓人急吼吼赶来了上京城报官。
人在皇陵那边找到了,一起找到的,还有秦筠用血书写的遗书。
他吊死的位置,是帝陵边上的一棵歪脖子枣树,枣树并不高。
也不知道是附近的狸猫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已经将尸身啃咬得不成模样了。
大理寺卿用帕子掩着口鼻,跟着刚刚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柳初阳,以及锦衣卫副使郑义,过来看了一眼。
吊死的人,姿态总是不好看的,何况又被野兽啃得乱七八糟。
“这太傅也真是,心气儿未免太高了些,一点小事而已,何至于此?”大理寺卿啧啧摇头。
心中想的却是,老东西霸占内阁太久,如今轮也该轮到他往上升了吧?
“呕——”
柳初阳正蹲在歪脖子枣树边上,来的路上吃的包子,全吐了出来。
大理寺卿颇为嫌弃,郑义也眉头紧锁,义愤填膺道:“都督刚死,嫌疑都在他身上,他转头就来帝陵吊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畏罪自杀!”
“郑副使,你莫要含血喷人,人都已经死了,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成玉带着秦太傅的门生,忽然从人群后方挤上来,二话没说,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成玉大人,脱了鞋子,就朝郑副使脸上拍。
“成玉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一起跟来的门生,都是读书人,大家对锦衣卫的恶名多有忌惮,生怕悲愤之下,给自己找来麻烦,赶忙拉拽住他。
“尊重?爷今日将话放在这里,都督的死爷一定查到底,若真是秦筠所杀,爷定会将他的尸骨刨出来,砸碎了碾成灰,混进粪坑里,再塞进你们这帮酸儒嘴里!”
郑义半点也不示弱,指着成玉的鼻子,凶神恶煞的怼回去。
柳初阳觉得都是朝廷官员,这样吵不成体统,抬头相劝:“郑大人……呕……”
尸体腐烂的腥臭扑面而来,他话未出口,又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