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琴的当众“臣服”,以及凰九幽那句“本宫的才能,岂止微末技艺”的凡尔赛宣言,如同在苏家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又一颗巨石,余波久久不散。苏振邦和苏明轩这对父子,对凰九幽的态度从最初的轻视、恼怒,逐渐转变为一种夹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女儿(妹妹),或许真的拥有他们无法想象的能量。
就在苏家众人心思各异,气氛微妙之际,一位重量级人物的回归,再次将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凰九幽身上。
苏老爷子,苏世昌,苏氏集团的创始元老,苏振邦的父亲,一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数十载,如今虽已退隐幕后,但在家族中仍享有绝对权威的“太上皇”。老爷子早年戎马生涯,中年转战商海,晚年则独爱围棋,棋力在业余界罕逢敌手,自诩“棋盘之上,能胜老夫者寥寥无几”。
苏老爷子一直在郊外的疗养院静养,最近听闻家中长孙女苏晚晴“性情大变,锋芒毕露,才华惊人”,甚至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儿媳叶雅琴都在她面前甘拜下风,不禁勾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决定亲自回老宅一趟,好好“考校考校”这个让他颇感意外的孙女。
苏老爷子回家的消息,让苏家上下都紧张了起来。老爷子脾气虽然不算暴躁,但积威甚重,不怒自威,苏振邦在他面前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苏家老宅的庭院里,一棵百年古槐下,石桌石凳,棋盘楚河汉界(此处应为围棋棋盘,19路纵横交错)早已摆好。苏老爷子一身唐装,精神矍铄,端坐于棋盘一侧,目光如电,自有一股不凡气度。
“语桐,来,陪爷爷下一局。”老爷子首先点了苏语桐的名。苏语桐的棋艺是老爷子亲自启蒙的,也算是得了几分真传,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的。
苏语桐恭敬应是,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执白先行。她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老爷子则显得气定神闲,落子如飞,谈笑间便已掌控全局。不过,他显然是有意放水,让棋局不至于结束得太快,也给了苏语桐一些表现的机会。约莫百手之后,苏语桐中盘告负,输得倒也体面。
“嗯,语桐的棋,比上次有进步,但还是匠气太重,格局小了些。”老爷子中肯点评,随即目光转向了一旁安静观棋的凰九幽,“晚晴丫头,听说你最近可是了不得啊,连你母亲都在你面前认输了。来,让爷爷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凰九幽闻言,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爷想下棋,晚晴自当奉陪。只是,晚晴的棋路,或许与寻常人有些不同,还望爷爷莫要见怪。”
“哦?有何不同?尽管使出来便是!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丫头能给爷爷带来什么惊喜!”苏老爷子被勾起了好胜心,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凰九幽也不客气,在苏语桐让出的位置上坐下,随意地从棋盒中拈起一枚黑子,姿态慵懒,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晚晴执黑,请爷爷指教。”她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周围观棋的苏振邦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棋局开始。
凰九幽落子看似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时而东指一下,时而西敲一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有些棋步在苏老爷子这样的“高手”看来,简直是“臭棋”、“废棋”。苏老爷子起初还暗自摇头,觉得这孙女在棋道上恐怕是没什么天赋,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然而,随着棋局的深入,苏老爷子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发现,凰九幽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落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一张弥天大网,将他的白子分割得七零八落,彼此难以呼应,处处受制!他每走一步,都仿佛陷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越挣扎,便被困得越紧!
不过短短五十余手,棋盘上的局势便已豁然开朗——苏老爷子的白子大龙被屠,败局已定!
苏老爷子手持白子,停在半空,久久无法落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着棋盘,又看看对面神色淡然的凰九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凰九幽轻拈一枚黑子,在指尖优雅地转动着,声音清冷地响起:“爷,您的棋路,过于注重局部的攻杀与得失,却忽略了对全局气势的掌控与营造。棋盘虽小,仅十九路纵横,然方寸之间,亦可容纳天地万象,演化宇宙玄机。若无吞吐日月、包举宇内之雄心与气魄,又如何能执掌乾坤,定鼎胜负?”
苏老爷子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服气地说道:“不算不算!刚才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一局!”
凰九幽欣然应允:“悉听尊便。”
第二局,苏老爷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然而,依旧难逃败局,而且输得比第一局更快,四十手不到便已溃不成军。
第三局,苏老爷子改变策略,主动抢攻,试图以快打快,打乱凰九幽的节奏。结果,更是惨不忍睹,三十手便被杀得片甲不留,毫无还手之力!
连败三局!而且一局比一局输得快,一局比一局输得惨!
苏老爷子这位在棋盘上纵横数十载,鲜有败绩的“常胜将军”,此刻却是面如死灰,手脚冰凉,感觉自己的棋道信仰都被彻底颠覆了。他看着对面那个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孙女,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苦笑着推开棋盘,摆了摆手:“不下了,不下了!老夫认输!晚晴这丫头,棋力之高,简直深不可测,神鬼莫测啊!我这把老骨头,今日算是自取其辱,甘拜下风了!”
凰九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苏老爷子感觉比哭还难看。
“爷过誉了。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消遣之作罢了,当不得‘深不可测’四字。”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与睥睨,“比起当年,本宫以浩瀚星辰为棋盘,亿万生灵为棋子,与那执掌天道的宿敌对弈,一子落下,便可定一方宇宙之生灭,一局终了,便可改万古纪元之轮回那种棋局,才勉强算得上是‘下棋’。这区区十九路棋盘,还是太过局促,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苏老爷子:“!!”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凰九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孙女孙女她刚才说了什么?星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定宇宙生灭?改万古轮回?这这还是人话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活了七八十年的“太上皇”,在这个孙女面前,简直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苏家的水,看来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而一旁的苏振邦和叶雅琴等人,早已是集体石化,风中凌乱,感觉自己的认知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了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