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江月夜踏着晨光来到翠泉峰。
她指尖还残留着枕月花的淡香,想起昨夜昏睡前搂着美人师尊的腰不放,耳尖又悄悄泛红。
“先去翠泉峰取醒神丹,再去看方略......”她正盘算着,忽见前方静心苑外围了许多翠泉峰、金泉峰服饰的弟子,连祁冰冰也在其中。
江月夜蹙眉走近,人群中央,一名年轻女修正呆呆地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一朵小野花,眼神懵懂如幼童。
她穿着金泉峰弟子的服饰,但衣襟上沾着干涸的药渍,袖口也被扯得有些凌乱。
“可儿现在谁也不认得。”一个金泉峰弟子低声道,
“听说她在天海城外为掩护同门,第一个冲向紫气巨鲸,中了巨鲸的音波攻击,神识受损,心智退化如孩童。”
“她之前把月俸八成寄回家,说是要攒钱给哥哥娶媳妇。”另一个与金可儿交好的女弟子红着眼眶,好人怎么没好报呢。
此时,祁冰冰正在劝说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金师妹的神识之伤需要静养,翠泉峰会全力治疗。”
“多谢仙子好意。
但可儿现在这样,留在浮烟山也无用!”
那妇人打断道,眼神闪烁,“我们乡下人还是信土方子,接回去慢慢调养......”
旁边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看样貌应是金可儿的兄弟,眼神轻松得意,也附和道:
“是啊,仙长们都说她这病难治,我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几名金泉峰弟子却拦在前面,其中一人急道:
“伯母,可儿师姐是为护着同门才受伤的,宗门定会想办法医治!您若现在带她走,岂不是耽搁她治疗。”
“耽搁她治疗?”那与金可儿有几分相像的年轻男人突然提高声音,“你们浮烟山难道能保证治好她?”
.........
江月夜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听着。
她听明白了,金可儿这姑娘出身贫寒,修行刻苦,每月领了月俸多数都托人捎回家中。
如今她受伤,家人不念她多年供养之情,反倒急着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趁她痴傻,带回去嫁人换聘礼。
祁冰冰最先看到江月夜,连忙挤过来低声道:“师姐怎么来了?”
“取醒神丹。”江月夜目光落在金可儿身上,“她怎么样?”
祁冰冰叹了口气:“金师妹中了紫气巨鲸的音波攻击,虽保住了性命,但神识受损,心智退化如三岁孩童。
翠泉峰试了几种丹药,都未能见效。”
她压低声音,“她家人今日突然来,说要带她回去治疗,一听就假。”
“她随伏波卫出征受伤,浮烟山管多久?”江月夜问。
祁冰冰苦笑:“管一辈子,但神识之伤最难医治,翠泉峰也不敢担保能彻底治好她。”
“奇怪。”一个金泉峰弟子小声嘀咕,“宗门明明承诺承担全部治疗费用,为何非要带她走。”
“是啊是啊。”旁边一名金泉峰弟子忍不住道:“浮烟山不仅会承担全部治疗费用,衣食住行也全由静心苑负责,留下来才是对她好。”
江月夜眸光微冷。
为何?
因为金可儿不能再给家里送钱了。
一个痴傻的女修,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是被父母卖掉换一笔聘金。
她几乎能想象到金可儿被带回去后的命运:
一个心智只有三岁的女子,被迫嫁人,被迫生育。
男方花钱买她,图的不过是她身为女修尚存的生育能力,以及更肮脏的用途。
“他们是为了聘礼。”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到来的江月夜。
她径直走到金可儿面前蹲下,从袖中取出一枚糖人:“要吃吗?”
金可儿眼睛一亮,怯生生接过糖人,突然抓住江月夜的袖子:“姐姐好!”
江月夜任由她抓着,转头看向那家人:
“令爱每月月俸八成寄回家。
现在她伤了,你们便急着把她卖去当生育工具来换钱给儿子?”
现场霎时死寂。
那妇人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我们给她找了好人家,那个男人很好,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是情急之下,不打自招!
“翠泉峰膳堂每日供灵米肉羹,医师十二时辰轮值。”
江月夜轻轻擦掉金可儿嘴角的糖渣,“况且,你们乡下的土方子,比得过翠泉峰亲传的医术?”
青年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她是我妹妹,我想怎样便怎样。”
“现在知道是妹妹了?”江月夜冷笑,
“她冲锋陷阵时你们在哪?
她寄钱回家时你们可曾问过她够不够用?”
“是大师姐来了。”有弟子低声道,本来有高阶修士出头是好事,可一看是江月夜语气难掩失望。
这位大师姐除了打架,其他不能指望,至少今天之前是这样。
他们又想:若是方略师姐在此,或许能有办法留下金可儿吧?
可惜,方师姐伤得太重。
江月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她看向金家父母,还是继续讲道理:
“可儿如今在静心苑,治疗、食宿皆由宗门承担,实在无需急着给他找男人成亲。”
金母立刻反驳:“她治不好!总得有人照顾她!”
满口谎言!
“她不需要男人,”江月夜一字一句道,
“她需要的是治疗、安全、自由和爱。
这些,浮烟山都能给她。”
金父插嘴:“男方家人都很好,愿意照顾她!我们都是为她好。”
江月夜冷笑:“若真为她好,为何男方家不收养她当女儿,偏要成亲?”
此言一出,周围弟子纷纷醒悟。
“就是!分明是想卖女儿给儿子攒钱!”
“可儿现在毫无自保之力,嫁过去岂不是任人宰割?”
“说什么照顾......根本是图她的身子!”
这下更不能放人了,伏波卫成员,都是浮烟山的英雄,怎能伤后,让人如此折辱。
金家父母脸色铁青,金母索性撕破脸:“她是我生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说着就要去拽金可儿的手腕。
“住手!”
一声厉喝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