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在后山不仅没能成功教训到林潇潇,反而自己当众出了个大糗,磕破了头,崩掉了牙,心中的那股怨毒和不甘,如同毒蛇一般在他的心头疯狂噬咬。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恶气。自己好歹也是个炼气三层的修士,竟然会被一个公认的废柴给“暗算”了,这要是传出去,他林虎以后还怎么在家族里混。
于是,他立刻哭爹喊娘地找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在家族内也算小有名气的弟子林豹,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将自己在后山遭遇的“不幸”哭诉了一番。他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路见不平、想要好心提醒林潇潇不要荒废修炼的正直堂兄,却反遭林潇潇恶毒暗算、身受重伤的可怜受害者。至于林潇潇,则被他描绘成了一个表面柔弱、实则心机深沉、嚣张跋扈、故意设计让他出丑的恶毒女人。
林豹今年二十出头,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五层中期,在林家的一众旁系弟子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他素来以脾气火爆和极其护短而闻名,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林虎,也是颇为溺爱。此刻听闻自己疼爱的弟弟竟然被那个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三小姐”给欺辱得如此凄惨,顿时怒火中烧,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林豹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那个林潇潇,不过是个空有嫡系名头的废物罢了,也敢如此嚣张跋扈,欺负到我林豹的头上来了。她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主母之女吗。哼,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动我林豹的弟弟。”
林豹当即决定,要替自己的弟弟出这口恶气,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林潇潇,让她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也让家族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看清楚,他林豹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仔细打听了一下林潇潇近期的行踪,得知她每日都会雷打不动地准时去家族的大食堂用饭。于是,他便决定,在食堂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给林潇潇来个“惊喜”,让她当众出丑,颜面扫地。
第二日午时,林潇潇对即将到来的麻烦依旧是一无所知。她依旧按照自己雷打不动的摆烂作息时间表,优哉游哉地晃悠到了家族的大食堂。
林家的大食堂颇为宽敞,每日都有数百名家族子弟和下人在此用饭。此刻正是午饭的高峰期,食堂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林潇潇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她打了一份看起来最清淡简单的饭菜——一碗白粥,一碟青菜,外加一个素包子——然后便找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准备安安静静地解决自己的午餐。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习惯性地眼神放空,开始对着面前那碗寡淡无味的白粥发呆,思绪也不知道飘飞到了哪个爪哇国去了。对于她来说,吃饭的过程,也是一个绝佳的摆烂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戾气和挑衅意味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上方炸响。
“林潇潇,你这个家族的耻辱,修炼不成的废物,还有脸在这里吃饭。我看你每日除了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还会干些什么。你这种人活着,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林家的粮食和资源,是我们林家最大的污点和笑柄。”
伴随着这声怒喝,一只穿着黑色劲装的脚,狠狠地踹在了林潇潇旁边的一张空凳子上。那无辜的木凳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直接被踹翻在地,四脚朝天。
食堂内原本嘈杂的声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林潇潇所在的这个偏僻角落投了过来,脸上纷纷露出了好奇、惊讶和看好戏的表情。
林潇潇缓缓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悍、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和不屑的年轻男子,正带着几个同样气势汹汹的跟班,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此人正是林虎的哥哥,林豹。
面对林豹这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和恶意挑衅,林潇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愤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慢悠悠地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白粥,然后用餐巾轻轻地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那双清澈却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眸,用一种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白痴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豹一番。
然后,她才用一种平淡如水、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和嘲讽的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位族兄,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吃饭睡觉,乃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有何不妥之处吗。难不成,林豹族兄你与我等凡夫俗子与众不同,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需睡眠休憩,全靠吸风饮露,吞吐日月精华来修仙问道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小妹倒是对族兄你的高深境界,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噗嗤。
林潇潇此言一出,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强忍着笑意的围观弟子们,顿时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发出了或高或低的嗤笑声。就连林豹带来的那几个跟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得十分辛苦。
林豹原本是想给林潇潇一个下马威,让她当众出丑,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反倒被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废柴丫头给噎得哑口无言,下不来台。他那张原本就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更是气得像猪肝一样,青一阵紫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你,你这个伶牙俐齿的贱婢,竟敢如此顶撞于我。”林豹恼羞成怒,指着林潇潇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看你就是欠教训。今天,我林豹就要替家族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说着,他便要撸起袖子,准备动手给林潇潇一点颜色看看。以他炼气五层中期的修为,对付一个连炼气一层都不到的林潇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食堂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一个威严而沉稳的声音,突然从食堂门口传了过来。
“住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家族的二长老林伯远,正背着双手,面色严肃地从食堂门口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负责维持家族秩序的执事弟子。
林豹一看到二长老林伯远,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怒狰狞,变成了一副委屈愤懑到了极点的模样。他连忙快步走到二长老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指着林潇潇,大声地告起状来。
“二长老,您来得正好,您可要为弟子做主啊。”林豹一脸悲愤地说道,“这个林潇潇,她身为家族嫡系子弟,不仅不思进取,荒废修炼,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混吃等死,还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公然顶撞我这个兄长。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想要替家族管教她一番,还请二长老明察,严惩此等败坏家族门风的害群之马。”
他本以为,以二长老林伯远一向铁面无私、注重家族利益和规矩的性格,听完自己这番“义正言辞”的控诉之后,定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好好地训斥甚至惩罚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林潇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林豹的预料,也让在场所有围观的弟子们都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只见二长老林伯远听完林豹那番慷慨激昂的“控诉”之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随即,他便将目光转向了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的林潇潇。
当二长老看到林潇潇那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定模样时,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几日在藏书阁丙区,见到她抱着一本厚厚的《炼气基础详解》,歪在书架旁“刻苦研读”以致睡着的情景。
那一刻,林伯远心中对林潇潇的那一丝怜悯和些许“孺子可教”的欣慰感,再次悄然浮现。他再看看眼前这个咋咋呼呼、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林豹,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二长老林伯远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他对着林豹厉声呵斥道:“林豹,你好大的胆子。林潇潇此前身染重恙,九死一生,如今大病初愈,身体尚且虚弱,需要静心休养,调理身体,偶尔来藏书阁查阅典籍,温故知新,有何不可。倒是你,身为潇潇的堂兄,不仅不体恤同族小妹,反而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寻衅滋事,无事生非,恶意中伤,还想动用私刑,你眼中还有没有家族的规矩,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
“你……”林伯远越说越是生气,最后指着林豹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还不速速给我退下。若是再敢在此无理取闹,扰乱食堂秩序,败坏家族风气,休怪老夫对你执行家法,严惩不贷。”
林豹被二长老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给彻底骂懵了。他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开了染坊一般,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变成了一种猪肝般的酱紫色。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向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二长老,今天竟然会如此旗帜鲜明地偏袒那个一无是处的废柴林潇潇,反而把他这个家族精英子弟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周围那些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家族子弟们,此刻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位平日里默默无闻、任人欺凌的三小姐林潇潇,到底是走了什么天大的狗屎运,还是背后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强大到足以让二长老都为之忌惮的神秘靠山,竟然能让一向以铁面无私和严厉着称的二长老,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地维护她,甚至不惜当众训斥一位颇有潜力的精英子弟。
一时间,各种关于林潇潇的离奇猜测和八卦流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众人的心中疯狂地滋生蔓延开来。他们看向林潇潇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轻视、同情,逐渐转变成了一种带着几分敬畏、几分好奇、以及几分探究的复杂目光。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林潇潇本人,却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从容模样。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得意或者感激。在二长老训斥完林豹之后,她只是默默地端起面前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白粥,低下头,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与她毫不相干的闹剧一般,深藏功与名。
这份宠辱不惊、处变不惊的沉稳气度和高深莫测的神秘感,更是让周围那些围观的弟子们对她产生了一种“此人绝非池中之物”的错觉,也为她未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摆烂大业,铺平了一条更加顺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