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焉一贯挂着的温柔笑脸，当时就僵在脸上。
本来，她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温柔识大体，就算偶有几个看穿她的把戏，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免得让自己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这个手段，屡试不爽。
偏偏，杀出了姜枕雪这个意外，压根不在乎自己名声。
也不是不在乎。
楚焉想了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背后说的，姜枕雪听不到，也不管。
但谁若是敢当面说，她必定冲上来，撕烂对方的嘴。
见站在身旁的楚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姜枕雪的眉毛微挑：“你确定还要站在这里？”
楚焉的嘴唇被她咬得发白。
一时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裴流萤最维护楚焉，因为她经常会送她一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可以供她戴出去炫耀。
见楚焉被姜枕雪怼。
裴流萤开口维护：“姜枕雪，你别不识好歹，焉儿姐姐只是好心。”
这句话说得没啥问题。
楚焉心里多多少少也舒服了一些。
没想到裴流萤那嘴巴一张开，根本刹不住车，说出的话更是让楚焉脸色巨变。
她说：“姜枕雪，你吃醋焉儿姐姐和三个走得近又怎么样？凭你怎么做，三哥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就算你长得有几分姿色也没用，三哥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焉儿姐姐这样温柔似水的人。”
“流萤，你在胡说什么？”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焉都想冲上去，堵住裴流萤的嘴。
这个小贱蹄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
裴流萤说得正开心，突然被姜枕雪打断，心中十分不忿。
“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你跟三哥，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不过你当我三嫂也行，毕竟你大方，给我的好东西多一些，比姜枕雪强。但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条狗，随时被你放出去咬姜枕雪的狗。”
“流萤，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了？”
姜枕雪和韩夫人有来有回，裴老夫人并未出声阻止。
她不喜姜枕雪。
同样也不喜韩夫人。
不就是家里有个女儿进宫？整天耀武扬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巴不得韩美人被打入冷宫，牵连到韩家。
但裴流萤就不一样了。
这小贱蹄子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风。
裴家什么事她都往外说！
她以为，自己出声是在阻止裴流萤，没想到一开口，把裴流萤原本对着楚焉的炮火，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裴流萤小嘴叭叭的，一刻都不带停。
她张口就是。
“老巫婆，你给我闭嘴，自己嘴巴有多臭，心里没点数？”
一句话，把裴老夫人都说懵了。
那一声“你给我闭嘴”嗓门很大，把裴流萤都惊醒了，她心头慌得不行，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她怎么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闭嘴，赶紧闭嘴。
这个死嘴怎么控制不住，什么都往外说？
偏偏，她根本控制不住在：“满京城，就没见过你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老太太，裴家这样，大部分都是你的责任。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你一宝。裴家有你，是裴家的不幸。又抠又坏见识又短，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你说什么？”
一句又一句话，不停朝裴老夫人开炮。
每一句都是朝裴老夫人的心窝子上戳。
裴流萤想死的心都有了，已经没办法想想往后要如何在裴家过日子？
她的心想死，但嘴巴不想，还能说话，还能骂。
“死老太婆，你最好能给我找个好亲事，否则我一定做个小人，写上你的生辰八字，日日诅咒你。还说什么我一个庶女，不配嫁给人做正妻，你又好到哪里？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爬上来的。哦，你不知道吧，我还偷听到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当年怎么爬上正妻位置的，你想不想听？”
裴流萤嘴巴不停。
众人的嘴巴都停了。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吃饭，全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向这边，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什么？裴老夫人妾室扶正还有猫腻？
她当初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来听听。
“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
裴老夫人的拐杖砸的咚咚作响，恨不得找块臭抹布把裴流萤的嘴巴堵住。
“你们都是死的吗？赶紧把她嘴巴捂住，给我拖下去，她是发烧了，是烧疯了，才会胡言乱语。”
很快，项嬷嬷带了几个人，找了块抹布堵住裴流萤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挣扎间，裴流萤的发饰掉落在地，真言符作用消失。
但她已经没了挽救的机会。
裴老夫人气得心脏怦怦直跳。
尤其是察觉众人看她那异样的表情和打量的眼神，她恨不得把裴流萤再拉过来，狠狠甩她两巴掌。
今天这场荷花宴，她有些后悔办了。
没请来什么有分量的人，也没能如她想象中那般，让清虚看到裴家人的实力。
反而裴流萤发疯，让她丢尽脸面。
姜枕雪悠哉游哉地吃着饭后水果，一边乐呵呵地看戏。
这周蕙兰跟周暮果真是亲姐弟，整人的法子都这么多乐子。
姜枕雪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乐子，突然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好奇，更多的是厌恶，还有幸灾乐祸。
她突然扭头，对上那道目光。
察觉到姜枕雪的目光，陆拾月连忙收回视线，也还是晚了一步，被姜枕雪抓了个正着。
姜枕雪挑衅地冲她挑了挑眉。
陆拾月却并未如往常那般冲过来，反而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更重。
姜枕雪无所谓，继续低头吃水果。
走着瞧。
谁看谁乐子，还不一定呢。
就在裴老夫人懊恼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通传。
“献王妃派人送礼来了。”
献王妃三个字，瞬间提起了众人的兴趣。
裴老夫人当然也不例外。
之前的那点不快，顿时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那可是……
献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