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在教室里传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谁都不愿多拿一秒。林思雨盯着自己那份，视线模糊起来——物理58分，鲜红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次物理普遍考得不好，及格的只有十个人。”物理老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特别是最后一道综合题，全班只有李枫同学拿了满分。”
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几个同学转头看向李枫。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林思雨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复习，甚至熬夜做完李枫圈出的所有重点题型，结果还是不及格。最讽刺的是，最后那道大题李枫上周刚给她详细讲解过类似的，她居然还是做错了。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蜂拥而出，讨论着成绩和周末计划。林思雨呆坐在座位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想起父母对她物理成绩的期待，想起班主任说过保送重点高中要看各科平衡...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崩塌。
“思雨，去吃饭吗？”张悦在门口喊她。
“你们先去吧。”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想再坐会儿。”
教室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她和角落里整理书包的李枫。林思雨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地抽泣起来。她不想被人看见，尤其是李枫——他一定觉得她很蠢吧，辅导了那么久还是不及格。
一张纸巾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林思雨抬起头，看到李枫站在她桌前，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比平时柔和。
“最后那道题，你的思路是对的，”他说，声音比往常低沉，“只是计算时漏了滑动摩擦系数。”
林思雨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我明明检查了三遍...”
“你太紧张了。”李枫拉开她前面的椅子坐下，“考试时我看到你在发抖。”
林思雨愣住了——他居然在考场上注意她？物理是最后一科，当时她确实因为前面几科没考好而紧张得手心出汗。
“我...我怕让你失望，”她小声说，“你花了那么多时间辅导我...”
李枫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沉默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给你。“
林思雨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初中物理常见题型解析”。她快速翻了几页，发现里面全是手写的知识点总结和例题详解，每个步骤都清晰明了，重点用红笔标出，旁边还有批注提醒易错点。
“这是...”她抬头看向李枫，心跳加速。
“我整理的笔记，”李枫移开视线，“比课本容易理解。”
林思雨捧着笔记本，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热热的，几乎要溢出来。这本笔记绝不是临时准备的——纸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李枫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整理这个，可能从她第一次请教他问题时就开始了。
“谢谢...”她声音哽咽，眼泪又要涌出来，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
李枫站起身，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情绪场面：“下次考试前，我帮你模拟一次。”
他转身要走，林思雨突然叫住他：“李枫！”
他回头看她。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次，但这次她真正想知道答案。
李枫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微微低头，声音很轻：“因为你很努力。”
说完，他离开了教室，留下林思雨一个人捧着笔记本，眼泪终于决堤而下——但这次是温暖的泪水。
周末的宿舍格外安静，大多数寄宿生都回家了。林思雨坐在床上，反复翻看李枫的笔记。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行小字：“有问题随时问——LK”。缩写字母工整有力，像他的人一样内敛而坚定。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悦的消息：“在干嘛？出来逛街吗？”
林思雨犹豫了一下，回复：“在看物理笔记，李枫给我的。”
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然后是一连串消息：
“他又给你开小灶？”
“说真的，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全班都在传你们在谈恋爱！”
林思雨的脸瞬间发烫：“胡说！他只是...好心帮我补习。”
“得了吧，”张悦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李枫对谁'好心'过？你是没看见他拒绝王丽请教问题时的样子，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林思雨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回复。她知道李枫对别人有多冷淡——上周三班的学委来请教物理题，他直接说自己没空。相比之下，他对她确实...不一样。
“思雨，”张悦又发来一条消息，语气突然严肃，“别玩火。李枫不是那种能随便撩撩就放手的人。如果你只是为了提高成绩...”
林思雨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脏猛地一缩。张悦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最初接近李枫的动机——确实只是为了学习。但现在...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了。每次看到李枫专注解题时微蹙的眉头，听到他讲解时低沉的声音，甚至只是远远看着他独自一人的背影，心里都会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不知道...“她最终回复道，“但我不只是在利用他。真的。”
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手机，仰面倒在床上。李枫的笔记摊开在胸前，纸张散发出淡淡的墨水香，像是他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