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竞赛成绩公布的那天，凤河镇下起了绵绵秋雨。
李枫撑着伞走进校园，水珠从伞沿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三天过去了，竞赛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但周老师一直没通知他。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胃里。
教学楼走廊上，李枫收起雨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一抬头，他看到周老师正从教务处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李枫！正好找你。”周老师招招手，“成绩出来了。”
李枫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膜鼓动着血液奔流的声音。他走过去，看到周老师手中的纸上印着“凤河镇中学数学竞赛成绩单”。
“二等奖。”周老师直接宣布，“第十八名。”
李枫眨了眨眼。二等奖？第十八名？比他预期的要好，但也不算特别出色。
“怎么？不满意？”周老师推了推眼镜，“全县二十多所初中，近两百名参赛者，能进前二十已经很不错了。”
“不，我很满意。”李枫连忙说，“谢谢老师。”
“特别是最后一题，”周老师继续说，“你用了一个超纲的公式，评委们争论了很久该不该给满分。最后决定扣两分步骤分，但专门在评语里表扬了你的创新思维。”
李枫瞪大眼睛。评委的特别表扬？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下周一升旗仪式上会颁奖。”周老师拍拍他的肩，“准备几句获奖感言。”
走进教室，李枫发现同学们已经到了一大半。余洁正和王浩说着什么，看到他进来，立刻挥手：“李枫！成绩出来了吗？”
李枫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张鹏都从后排投来探究的眼神。
“怎么样？”余洁转过身，双手扒在李枫的课桌上，眼睛亮晶晶的。
“二等奖，第十八名。”李枫小声回答。
余洁猛地拍了下桌子：“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她的声音大得全班都能听见，“这可是全县比赛！”
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几个女生围过来祝贺，男生们也投来敬佩的目光。李枫坐在那里，耳根发烫，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
“安静！”赵老师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看来大家都知道了。李枫同学在镇数学竞赛中获得二等奖，为我们班争了光。下周一他会被学校表彰。”
全班响起掌声。李枫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既陌生又奇妙，像是喝了一杯气泡水，无数细小的泡泡在胸腔里炸开。
“李枫，”赵老师突然说，“要不要上来分享一下参赛感受？”
李枫僵住了。上讲台？在全班面前讲话？这比参加竞赛还让他紧张。但余洁在桌下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小声道：“去吧，小狮子。”
深吸一口气，李枫站起来走向讲台。转身面对全班时，他的腿微微发抖，手心沁出冷汗。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雨滴打在梧桐叶上的声音。
“我...”李枫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没想到能获奖...”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寻找余洁。她坐在第三排，正对他竖起大拇指，嘴角挂着鼓励的微笑。那个笑容像一束阳光，穿透了李枫心中的迷雾。
“竞赛那天停电了，”李枫继续说，声音渐渐稳定，“我差点放弃。但有人告诉我...”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余洁的名字，“告诉我，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厉害。”
张鹏在后排发出一声嗤笑，但立刻被赵老师瞪了一眼。
“我想说的是，”李枫鼓起勇气直视全班，“有时候我们比自己以为的更强大。只要...只要不放弃。”
教室里再次响起掌声，这次更加热烈。余洁甚至吹了声口哨，引来一阵笑声。李枫红着脸回到座位，心脏仍在狂跳，但这次是因为一种奇妙的兴奋——他做到了！在全班面前讲话，而且没有结巴！
下课铃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祝贺。王浩兴奋地拍着李枫的肩：“兄弟，太给力了！全镇第八！”几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女生也来问他是怎么准备的。
余洁等到人群散去，才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奖励。”
李枫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支银色钢笔，笔身上刻着四个小字：“数学小狮子”。
“这是...”李枫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字。
“定制刻字的！”余洁得意地说，“我跑了两家文具店才找到能立刻刻的。喜欢吗？”
李枫点点头，喉咙突然发紧。他从未收到过如此用心的礼物。当他从盒子里取出钢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余洁的手。那一瞬间的触碰像一道电流，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注意到余洁的耳朵也微微泛红，但她很快把手缩了回去。
“用这支笔写作业，肯定全对！”余洁笑着说，眼睛弯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