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穿过星轨裂缝的那一刻，视野豁然开朗。
无垠黑暗中，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遗迹大陆静静悬浮着，仿佛自成一界。
整片大地被无数晦涩难懂的符文覆盖，那些纹路深邃古老，宛如星辰坠落人间，散发出微弱却令人敬畏的光辉。
叶无痕脚踏实地的瞬间，心神微微一震。
他体内沉寂已久的系统纹路，竟然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每一道符文都在与他体内的力量共振，仿佛跨越了无数纪元，在向他诉说着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这就是……系统的源头？”伍明月轻声呢喃，目光扫过四周，眉头紧蹙，“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段清风残影站在不远处，晶核虚影已经黯淡至极，身形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消散。
他环顾四周，语气沉重：“我们……走得太远了。”
叶无痕没有回应，而是缓步走向一块矗立在中央的黑色石碑。
那石碑高达三丈，通体如墨玉般光滑，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有一道纹路与他体内的主系统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道纹路。
刹那间……
一股无法抵挡的信息洪流冲入他的识海，如同万千星辰同时炸裂，照亮了记忆深处的每一寸黑暗。
画面闪动，一幕幕过往浮现眼前：
一个古老的文明，横跨亿万星辰，掌控时间法则。
他们在宇宙熵减的压迫下挣扎求存，最终决定以整个族群为代价，创造出一个可以不断轮回、重启世界的装置，永生系统。
它不是单纯的修炼体系，也不是什么神秘功法，而是一个庞大的“时间循环引擎”，由初代意志者们亲手打造，将自己化作数据碎片，封存在每一个进入者的精神深处。
每一次沉眠，都是系统对宿主进行一次数据重载；每一次觉醒，都是新纪元的开始。
而所谓“永生”……
不过是这场轮回游戏中的幻象。
“原来如此……”叶无痕双目低垂，神色复杂，“我所经历的一切，从一开始就被写好了剧本。”
伍明月察觉到他的异样，快步走到他身旁，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叶无痕缓缓摇头，没有解释，只是抬头望向远方。
遗迹的尽头，一座高耸的祭坛静静矗立，其材质竟然是由混沌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里……有东西。”伍明月眼神一凝，拉着叶无痕便朝祭坛走去。
段清风残影落在后方，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喃喃：“你们还有未来……而我的旅程，该结束了。”
三人很快来到祭坛前。
祭坛中央刻着一句古语，字体苍劲有力，仿佛是用血书写而成：
“以命换命，以我代你。”
伍明月心头一颤，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并非某种传承或馈赠，而是初代意志者留给后来者的最后一条出路，以混沌真灵之力，彻底打破系统的桎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混沌印记隐隐浮动，仿佛在呼唤她的选择。
“如果我使用混沌之力……就能帮你斩断系统锁链。”她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的。
“别傻了。”叶无痕立刻抓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代价太大，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可你呢？”伍明月抬眼望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决然，“你不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承受这一切吗？我不愿做旁观者，也不想看你独自承担。”
两人沉默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这时，段清风的残影忽然剧烈震颤起来，晶核虚影已几近透明。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地面某处：“看来……是时候了。”
随着他最后一丝残念落下，晶核碎片轰然坠地，融入大地之中。
下一刻，整座遗迹骤然亮起！
沉睡已久的能量节点逐一激活，符文光芒大盛，原本静止的空间开始流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唤醒。
叶无痕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波动正在从地下涌出，直冲云霄。
他回头看向段清风消失的地方，心中默念：“别让规则成为你的枷锁……你该做的，是创造新的规则。”
话音未落，遗迹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缓缓苏醒。
而叶无痕知道，真相的拼图，已经拼到了最关键的一块。
但此刻，他还不能停下。
因为他终于明白……
所谓的“永生系统”，不过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囚笼。
而现在，他要亲手撕开它的外壳。
遗迹深处，光柱腾空而起，撕裂虚空，宛如一道贯穿古今的神谕。
那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立于光影之间，仿佛跨越无数纪元的目光落在叶无痕身上。
“你终于来了。”缔造者的声音低沉而古老，带着时间的锈迹与命运的回响，“亿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走到终点的人。”
叶无痕站在祭坛前，目光平静如水，心中却翻涌着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非系统的拥有者，而是系统本身的一部分，最初的原点，承载了整个文明意志的核心碎片。
那些看似属于他的选择、沉眠、觉醒，其实早就在轮回中被预设好了轨迹。
而如今，轨迹出现了偏差。
“所以，你创造了我？”叶无痕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遗迹。
“不。”缔造者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把你‘唤醒’。真正的你，早已在无数次轮回中，逐渐偏离了最初的道路。”
伍明月紧紧握住叶无痕的手，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也知道这个选择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继续维持轮回？还是……重启一切？”缔造者再次发问，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双无形的眼睛却仿佛看穿了一切。
沉默。
风从遗迹边缘吹过，符文微光闪烁不定，仿佛也在等待答案。
段清风已经离去，他的存在化作星尘，融入这片沉睡之地，成为推动这一切的一环。
而叶无痕，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身后是无数纪元的堆积，前方是未知的未来。
“你知道吗？”叶无痕忽然开口，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冷意，“我一直以为，永生是一种馈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可现在我才明白，它是一场囚禁。”
缔造者的身影微微颤动，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变化。
“你曾说，每一次沉眠，都是一次数据重载。”叶无痕缓缓道，“那么，如果我不再醒来呢？”
此言一出，天地骤然一静。
遗迹中的符文光芒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句话震颤。
缔造者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你将彻底消散，连同这亿万年来的记忆与意志，都将归于虚无。”
“或许吧。”叶无痕嘴角浮现一抹淡笑，“但至少，那是属于我自己的结局，而不是你们写好的剧本。”
伍明月看着他，眼中有担忧，也有坚定。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你可以毁掉这一切。”缔造者低声说道，“但你要明白，一旦重启，整个世界都会重置，所有的因果都将被打乱，你所守护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叶无痕闭上双眼，体内系统之力如潮水般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在共鸣，仿佛回应着他内心的呼唤。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系统”，不过是一个牢笼，一个以希望为饵、以轮回为锁的存在。
而现在，他要做的，不是选择是否重启，而是决定，该如何打破这座牢笼。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
面对缔造者的质问，他没有回答。
而是缓缓闭上双眼，感知体内流淌的系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