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拽着伍明月和段清风的手腕狂奔时，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三百年前他沉眠前，这处地脉节点还是灵雾缭绕的修炼圣地，如今灵气柱竟像被蛀空的朽木，裂缝里渗出的阴寒之气裹着腐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当心脚下！\"他低喝一声，伍明月的绣鞋正踩上块松动的碎石。
少女踉跄时，发间玉簪滑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那是他三百年前用灵竹为她削的，说等她突破先天境就换翡翠的。
段清风突然闷哼，他常年握刀的掌心被叶无痕攥得发红：\"老叶，这地脉崩得也太邪乎了！
我十年前路过时，灵气柱还稳得能当擂台......\"
话音未落。
\"轰！\"
身后传来山岩崩裂的巨响。
三人同时转头，月光下那道裂缝已从手腕粗胀成一人高的黑洞，边缘泛着紫黑色的电弧，像某种活物在吞吐气息。
更骇人的是，黑洞里伸出的不是之前那只爪子，而是整个人形——黑衣如墨，面覆青铜鬼面，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像两团淬了毒的磷火。
\"灵源晶核，交出来。\"鬼面人开口，声音像铁片刮过石磨，\"我夜枭，向来说话算话。\"
叶无痕瞳孔微缩。
他见过太多追杀者，三百年前的血衣门、百年前的魔修盟，但这夜枭身上的气息......竟与地脉裂缝里的阴寒同出一源。
他松开伍明月和段清风的手，将两人护在身后：\"明月，清风，退到我左后方三步。\"
\"老叶你......\"段清风刚要反驳，夜枭已动了。
比叶无痕记忆中最顶尖的刺客还快。
鬼面人足尖点地，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便到了叶无痕面门。
叶无痕本能侧闪，左肩却传来刺痛——那柄淬毒的匕首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袖，鲜血渗出来，竟在半空凝成黑红色的冰晶。
\"小心毒！\"伍明月急了。
她腰间青锋剑\"嗡\"地出鞘，挽了个剑花刺向夜枭肋下。
这招\"穿云破月\"是她在青竹峰跟了三年的压箱底剑技，往日能洞穿三寸厚的玄铁。
可夜枭连头都没回，反手一匕首挑在剑刃上，青锋剑竟被震得嗡嗡作响，伍明月虎口裂开，血珠顺着剑柄往下淌。
段清风趁机从侧面扑来。
他的玄铁刀裹着罡气，刀光映得夜枭鬼面发亮。
可夜枭只是侧过身，一脚踹在段清风胸口。
这位能硬接先天境高手三拳的武道狂人，竟像片枯叶般飞出去，撞在十步外的巨石上，咳出的血里混着碎沫——是内脏受了重创。
\"清风！\"伍明月想冲过去，却被叶无痕一把拉住。
他望着夜枭鬼面下幽绿的眼睛，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不是普通的武者，更像......某种被改造过的活兵器。
\"叶先生，你很能跑。\"夜枭一步步逼近，匕首上的毒雾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但灵源晶核在你体内，你跑不掉的。
那东西......\"他鬼面下的嘴角咧开，\"会把你变成裂缝的养料。\"
叶无痕表面镇定，心底却翻涌。
三百年前沉眠时，他不过是个刚觉醒永生系统的练气期小修士，如今虽靠沉眠积累了海量属性点，可面对这种超出常识的敌人......他的目光扫过左侧那棵两人合抱的古松——松针上还凝着灵气凝成的露珠，树身纹路里流转着淡淡的青色光纹。
\"明月，引他往左。\"他低声道。
伍明月瞬间会意。
她咬着牙挥剑，这次故意露出右肩破绽。
夜枭果然中计，匕首直刺她咽喉——却在离她三寸时，被叶无痕用衣袖卷住手腕。
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叶无痕脚尖点地，借着反冲力将夜枭往古松方向带。
\"就是现在！\"
叶无痕掌心按在松树上。
他能清晰感知到树身里流动的灵气，那些被地脉裂缝扰动的暴躁能量，此刻在他永生系统的调和下，竟像听话的孩童般汇聚。
古松发出\"咔咔\"的声响，原本低垂的枝桠突然暴长，如钢铁巨蟒般缠向夜枭的双腿、双臂！
\"雕虫小技。\"夜枭冷笑。
他匕首连挥，竟将碗口粗的树枝齐根斩断。
可伍明月的剑已到——她忍着虎口剧痛，青锋剑裹着她十年苦修的剑罡，刺进了夜枭右肩。
血花飞溅。
但下一秒，两人都僵住了。
夜枭伤口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断裂的血管重新接驳，骨头碴子咔嗒归位，不过呼吸间，伤口便只剩道白痕。
\"这是......\"伍明月的声音发颤。
叶无痕却眼睛一亮。
他注意到夜枭鬼面下，胸口位置有块凸起的黑色符文，刚才被树枝缠住时，符文表面闪过一丝晦涩的光。
那光......和裂缝里渗出的阴寒气息同频。
\"明月，继续刺他肩膀！
清风，用刀气劈他左腿！\"叶无痕突然提高声音，\"我来找他的命门！\"
伍明月和段清风虽不明所以，却无条件信任他。
伍明月的剑如骤雨般落下，段清风咬着牙撑起身子，玄铁刀挥出半尺长的刀罡，在夜枭腿上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次，夜枭的愈合速度明显慢了一瞬。
就是现在！
叶无痕屏住呼吸，调动体内灵源晶核的力量。
那枚三百年前在沉眠时自动融入他丹田的晶体，此刻散发出温热的光，顺着他的经脉涌向指尖。
他的身影在夜枭视野里模糊，等再出现时，已绕到了对方背后。
\"破！\"
叶无痕指尖凝聚的灵气锁链精准缠住那枚黑色符文。
锁链刚触碰到符文，夜枭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鬼面崩裂，露出底下扭曲的人脸——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皮肤下爬满紫黑色的血管，眼珠子凸出，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你们......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吗？\"夜枭的声音开始重叠，像有无数人同时说话，\"裂缝之后......是......\"
叶无痕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将灵源晶核的力量全部注入锁链，符文瞬间爆出刺目的黑光。
夜枭的身体开始崩溃，从指尖到胸口，化作黑色的灰烬，连惨叫都被风卷得干干净净。
\"呼......\"叶无痕踉跄着扶住古松。
他能感觉到灵源晶核的力量被抽空了大半，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伍明月急忙扶住他，段清风也捂着胸口凑过来，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叠成一团。
\"老叶，这到底是啥玩意儿？\"段清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比当年那魔修盟的血傀还邪性。\"
叶无痕刚要说话，裂缝方向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裂缝深处的黑暗里，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像漫天坠落的血星。
更恐怖的是，那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像是巨石在摩擦，又像是无数人同时发出的冷笑，震得三人耳鼓生疼。
\"看来......\"叶无痕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却比月光还冷，\"我们刚才只是打草惊蛇了。\"
伍明月握紧了青锋剑，剑身上的血还没干：\"那又怎样？
三百年前你带着我闯过妖兽潮，十年前你护着清风抗过魔修劫。
这次......\"她转头看向段清风。
段清风扯出个血腥的笑容，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老子这条命，早就在十年前的乱葬岗跟你绑一块儿了。
要关裂缝是吧？
先说好，功劳我要分三成！\"
叶无痕望着裂缝深处的猩红眼睛，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那半块灵源晶核——刚才战斗时，晶核裂开了道细缝，里面透出的微光，像极了三百年前伍明月说\"我信你\"时，眼睛里的星子。
\"走。\"他将晶核收好，\"先找地方治伤，然后......\"他抬头望向裂缝，月光被染成了血红色，\"去会会裂缝之后的东西。\"
黑暗中，那声冷笑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刺耳。
你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