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的时间值多少钱？”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焦躁不安的敲打着汽车引擎前盖。
南姿盯着他不说话，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就静静的盯着他，“你开价。”
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把贺文卿气得够呛，压着脾气走到驾驶座，“上车，回家。”
回去村里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南姿盯着窗外的夕阳一言不发，贺文卿想说话，看了看一边的南姿，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在他的想象中，南姿知道他提前回来，不说会狂喜，至少会有些惊喜吧。
可是她偏偏理智的可怕，宠辱不惊，就那么看着他。
小没良心的，枉费了他连夜赶路的心。
“最近还好吗？”沉寂的氛围终究让贺文卿坐不住了。
“挺好的。”
“嗯，”贺文卿不甘心，“你不问问我？”
“问你什么？”
“问问我好不好。”
南姿把他打量一遍，“看上去挺好的。”
天被南姿聊死了。
贺文卿有些头疼，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走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可是转眼之间，她又这么冷淡，女人心海底针。
有些懊恼的一拍方向盘，早知道不去了，开连锁的事儿就急到那地步？
南姿微微蹙眉，纤眉一挑，极其不满的盯着贺文卿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
他很敏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南姿的不对劲儿，贺文卿的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很怂的说了一句：“手滑了。”
“嗯。”南姿移开目光。
知道南姿被警察带走的人不少，这会儿几个老太太在南姿门前聚成一堆，陈奶奶蹲在门口的大树底下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贺奶奶用小腿踢了踢她，“你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陈奶奶不呛声，只是满脸忧愁的往一边让了让，“你们说，南南那丫头，性子软的跟什么似的，能惹什么事儿？竟然惊动了警察？”
“就是说呢，”有人搭腔，“那丫头说话声都轻轻柔柔的，噢哟~~~”
说着，她一拍大腿，“还不会是南南那丫头被欺负了吧？”
陈奶奶手上夹着的烟往地上一撇，眼中漆黑如墨，浓重的杀意尽显，“别乱猜了。”
“不好说，那丫头长得那么漂亮，哎哟，天呀。”
王奶奶拉着发财急得团团转，说话都带着哭腔，“那群天杀的。”
短短几个小时，几个老太太做了几百种设想，给南姿的电话打了几十个，没有一个接的，要不是贺奶奶说文卿回来了，跟着南姿去的，她们估计要杀到警察局。
几个人在门前说话，贺文卿开着车，载着南姿回来了。
南姿一下车就被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南姿甚至有些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可是一股暖流却缓缓流进心里。
她心暖暖的，眼眶也是。
众人见脸色不好，没有再问南姿，倒是陈奶奶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个火盆，放在大门口，拉着南姿去跨。
“奶奶，这是？”南姿穿着长裙，有些不方便，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奶奶。
“跨火盆，把不好的东西都挡在外面。”她拉着南姿的胳膊，“从那种地方回来，去去晦气。”
王奶奶在旁边补了一句，“听你陈奶奶的，她有经验。”
贺文卿在人群后面低着头不说话，陈奶奶朝他一招手，“文卿，你来扶着南南丫头进去，她害怕。”
她这一声猝不及防，南姿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怔愣的站在原地，害怕？不是，她没害怕啊？
贺文卿的速度更是快的令人发指，陈奶奶声音刚落地，贺文卿就过来了。
他炙热的手掌贴着南姿的光溜溜的胳膊，烫的她瑟缩一下，“别怕，过吧，赶霉运的。”
说完，又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见南姿眼神坚定，腿高高抬起，一脚跨过了火盆。
说服一个人相信迷信很简单，只需要简简单单两个字：“招财。”
一行人拥着南姿回家，刚一进门，又被贺奶奶推去洗澡，意在洗去所有的灾难。
一个两个的理由，实在没有办法让人拒绝。
南姿去洗澡，屋子里的人很快被贺文卿打发走了，剩下贺文卿一个人，他把池子里的鱼放出来。
又撒了一把鱼食，金刚在他后边屁颠屁颠的跑来跑去，见贺文卿不搭理它，甚至在水面上用舌头勾着吃鱼食。
“金刚，饿了？”
“汪汪！！”
贺文卿轻勾嘴角，“等着，给你拿饭去。”
他对南姿的家实在太熟悉，也了解南姿放东西的习惯，知道零碎的东西一般都在次卧放着。
安抚好了金刚，贺文卿去次卧找粮。
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漏一点光亮。
借着客厅的光，贺文卿眯了眯眼仔细看，隐隐约约看见几个泛着光的什么东西。
贺文卿打开次卧的光，惨白的灯光让他目光躲闪了一瞬，再凝神看去，瞳孔都扩大了好几倍。
卧室里，四个玻璃箱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那里，里面的东西感受到光线，此刻正在蠕动。
地面上一片凌乱，被揉成团的卫生纸占大半，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除此之外，再无什么生活痕迹。
那一刻，他呼吸一滞，很多年之后，他仍旧想的起来，此时此刻的心痛。
贺文卿甚至没有敢多看一眼，深呼吸几下后，进去拿了狗粮袋子后迅速退了出来。
金刚见他出来，兴奋的扒着他的腿，舌头吐的很长。
贺文卿一脸木然，给它在碗里倒了些，又摸着黑次卧门打开，把狗粮放了进去。
南姿出来的时候，贺文卿正在阳光走廊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睡觉，说是睡觉，其实他也没有睡着。
“她们呢？”
贺文卿没有回应，南姿一手扶着包着头发的毛巾，一手轻轻拍了拍贺文卿的肩膀，“贺文卿？该回去了。”
她的动作轻，声音一点都不轻，甚至有些洪亮，就是专门叫他的。
贺文卿当没有听见，紧闭着双眼，一个翻身，背对着南姿侧睡。
南姿一挑眉，怎么个意思？今天要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