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轻笑，反问：“陛下今日派遣了不少探子，探得什么消息？”
朱棣愣了一下，摇头叹息：“遗憾得很，几乎毫无收获。”
“臣早料到如此，故此次外出，正是为陛下探查情报。”李武说道。
“原来如此！”朱棣恍然大悟，随即认真询问，“不知先生有何发现？”
李武未作隐瞒，将动物传递的情报一一告知。
“草原各部落并未集结，我已发现至少五支万人队伍，散布于方圆数百里，分别从东、西、南、北逼近我军。”
“他们以骑兵为主，步兵稀少，且骑兵多为轻装，未见重骑兵及大型战车。”
说到这里，李武眯眼沉思，“他们的意图已然清晰。”
朱棣听罢，嘴角微扬，“果然不出朕所料，草原蛮夷千年不变，依旧沿袭汉朝旧法。”
姚广孝在一旁提醒：“陛下切勿轻视，虽其战术陈旧，却十分奏效。”
...
“此言的确不假。”朱棣眉头微蹙，“他们熟稔草原地势，几乎人人皆为骑射高手，一旦分散开来，就如同泥鳅一般难以捕捉。”
李武闻言微笑道：“他们的战术虽不易对付，却也有其优势。”
朱棣稍显疑惑：“还有何好处？”
李武解释道：“自然是以退为进，陛下难道未察觉马哈木为何敢主动应战？依李某看，他或许意在借此展现抗击外敌的决心，以争取草原大汗的地位。”
……
听到这话，朱棣不禁再次皱眉。
“这般行事实属棘手。这些狡猾之人早已四散于数百里之间，若执意逃脱，恐怕再难追击。”
“若贸然分兵，对我方极为不利。他们的*扰防不胜防，我军处境被动，火器亦难以施展。”
朱棣叹息一声，“道衍所言甚是，不可轻敌。尽管草原之人并无太大变化，但此战术确乎百试百灵，致使我朝北伐屡次无果而终。”
姚广孝亦摇头附和：“此战术看似简单，却极其实用。”
他转头看向李武，“恐怕还得倚仗先生找出应对之策。”
朱棣亦点头表示赞同。
“如若只是击溃他们，尚有几分把握，但欲彻底消灭，则需先生相助。”
李武微微一笑，正色道：“不过实话讲，若他们始终维持现状，我也无能为力。因此，我们必须设法让他们集结起来。”
朱棣急切追问：“李先生可有良策？”
李武拱手答道：“陛下请宽心，李某已有打算。”
……
朱棣听罢，眉开眼笑，心中的忧虑一扫而空。
立刻催促道：“不知李先生有何妙计？”
姚广孝同样充满期待，“昨夜我们询问时先生未言，想必今日可以赐教了吧？”
李武微微点头。
昨夜他并非不愿回答，而是对草原联军的动向未能确定。
不清楚他们会正面交锋，还是选择撤离。
经过动物协助制定策略后，李武迅速构思出应对方案。既然已有计划，保密便不再必要，他从容地向众人阐述：
“陛下亦知，千年来‘九零三’王朝始终难以对付他们，原因很简单，他们行动敏捷，在草原上如虎添翼。因此，我们需要一支既能追击又能熟识地形的精锐部队，才能将他们围堵聚歼。”
李武言毕，朱棣与姚广孝均感意外，彼此对视，心中泛起同样疑问：说来容易，实施何其艰难！若真可行，北方的敌军怎会延续至今？
二人虽未打断，却静候后续。果然，李武进一步剖析：
“难点在于组建这样一支部队耗时费力，中原百姓以农耕为本，缺乏骑射技能，只能后天培养。而要追上敌人，所需投入极为庞大。”
“相较之下，草原上的部落从小习练骑射，人人皆为天生战士，无需额外成本即可成军。”
“即便中原王朝富有，资源充足，也难以超越对方的骑兵规模与实力。比如陛下麾下三十万大军，骑兵仅五六万，其中能在草原胜出的更是寥寥无几。”
李武语气温和，却字字扎心。朱棣等人听罢，神色凝重。
稍作停顿，李武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微扬：
“要围剿敌人，至少需二十万精锐骑兵。我虽无法调集二十万，但我可以组建一支虽规模有限，却足以让敌军溃败的劲旅。”
朱棣与姚广孝听后恍然大悟，却又疑惑更深——数量不足的部队如何制胜？
刚李武自言，至少需二十万精锐骑兵，方能在草原追击并歼灭那些狡诈的**。
这岂非前后矛盾？
“李先生，此话怎讲？那支军队，如今又在何处？”
姚广孝不禁发问。
李武微笑，轻拍双手。
瞬间，空气中弥漫出一种玄妙气息。
本晴空万里，忽而阴云密布，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此乃地煞七十二术中之遮天，李武所为。
施展完毕后，他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地下。”
听闻此言，朱棣与姚广孝皆感寒意彻骨，继而满心疑惑。
“地下？”
李武点头，“对，此刻置身九幽冥府，我大明故去的英灵便在此。”
二人恍然大悟，忆及李武于南京城时曾召太祖显灵之事，再无怀疑。
“果然如此！先生真才！”
朱棣仰天长笑三声。
李武见二人明白，淡然道：“仅召一人不难，但欲聚万魂，须早作准备。”
“陛下，请助我搭一高台，遮天术已启，莫让那些**逃脱。”
朱棣领命离去，亲建高台。
姚广孝则安抚大军，以防惊惧。
一个时辰后，一座三米余高的木台建成。
“虽简陋，或可成事。”
李武满意点头，凌空踏上高台。
军中将士早知其意图，齐列阵前，屏息以待。
李武环视四周，闭目深吸，沉声道：“通幽！”
咒语起，他心中默念通幽之诀。
此次欲召万魂，肩负之责更甚往昔，重如泰山压顶。
李武紧咬牙关，内心默念咒语。他不仅呼唤阵亡将士的灵魂，还特意联系了明朝开国时期的几位名将。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召唤朱元璋。虽然朱元璋对草原形势最为熟悉，但正如李武上次的经历，死后仍不得安宁是最痛苦的事。上回已打扰过太祖一次，这次他不愿再让朱元璋为尘世之事操劳。
空气中弥漫着神秘的气息。李武默默念咒一刻钟，随着压力渐增，终于停下。刹那间，漆黑的草原上浮现出一道道散发幽蓝光芒的虚影。起初如光球般漂浮，转瞬间化作虚幻的人形。此景令明军震惊不已，即便有所准备，目睹这一切仍感震撼。
“这些是战死的将士吗？”
“道衍大师亲口所说，怎会有错？除了亡灵，别无他解。”
“李先生果然非凡，这是何等神通！”
“必是天降仙人！”
众人议论纷纷，连朱棣和姚广孝也难掩震惊。一人亡灵已属奇迹，李武却召出无数，且能助其对抗草原之敌。然而话未出口，所有魂灵已齐聚草原，彼此疑惑，不明状况。
李武朗声说道：“吾乃大明国师，受太祖之托，护我国祚绵延。”
“不久前，草原各部的外敌趁我朝圣上南下平叛之际，领军四十万入侵边疆，肆虐我朝子民！”
“罪行深重！”
“我中原王朝与北方草原诸部积怨已久，千年恩仇未解。因此，我受国师嘱托，立誓北伐。”
“此次出征，不仅为洗刷耻辱，为大同无辜遇害的百姓复仇，更须彻底清除草原诸部的威胁，结束汉族边境千年的战乱！”
“但草原骑兵灵动异常，普通将士难以在平原追击。为确保此番北伐成功，我以通幽秘术，从九幽召唤各位英灵，盼得相助。”
此话清晰阐述了当前局势及行动缘由。然而，这些解释略显单薄，许多战士魂灵仍迷惘不安。
“这状况棘手了……”
李武轻叹，略有头疼。
就在此时，一声威严喝令响起：“全体肃静！”
声音震彻混乱的亡灵军阵，一人身形魁梧的老者缓步而出。那些方才喧嚣的亡灵，见到此人后立刻噤若寒蝉。
李武打量此人，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辈李武，拜见**王。”
“**王？”老者疑惑不解。
李武解释道：“您仙逝后追封的尊号。”
这时，朱棣走近拱手道：“朕，参见常老将军。”
“你怎像朱标太子？为何是你登基？”常遇春满是困惑。
正欲解答，忽闻身后笑语传来：“老常，真想不到，竟能以这种方式于草原重逢！”
朱棣猛然回首，震惊不已，激动喊道：“国丈！”
来人正是朱棣的岳父徐达。他上下打量朱棣，语气怪异地问：“该称您为圣上了吧？”
常遇春瞪大双眼：“朱标太子呢？怎会轮到四殿下？”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李武从高台缓步而下，目光坚定地开口：“一切，要从太子朱标病逝说起……”
简述后续直至大同出事的经过，徐达、常遇春等人听后虽感恍惚，但最终接受了朱标病逝的事实，悲从中来，泪湿衣襟。朱棣虽忌讳提及此事，但对已逝的徐达和常遇春却未多加责备。
“诸位过世后的重要事件大致如此。”李武言毕，淡然一笑问：“二位前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徐达与常遇春早已知晓李武新政的意义，对他心生敬意，当即点头应允。李武感恩致谢后，直陈来意：“今日召唤诸位，想必无需赘述，现下只盼能合力清除北方隐患。”徐达目光灼热回应：“若真能除去祸患，我们也得以安心离去。”常遇春亦附和称是。李武听罢郑重道：“诸位能在人间现身，乃因我施了通幽之术，此法最多仅能让诸位停留一个多时辰。”
徐达与常遇春闻此，神情愈发凝重。即便最快的马匹横越草原也需要数日，更别说寻找敌人与交战。
这套流程走完，即便战事结束得再迅速，恐怕也需要数日。然而，留给他们的竟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这点时间，能干什么？恐怕连敌人的身影都看不到。
“诸位前辈无需焦虑。”李武看出他们的忧虑，微笑说道，“一个时辰虽短，但对各位而言，已足够使用。毕竟，如今诸位已是鬼神，不可用常理衡量。”
听完这话，徐达等人立刻领悟。
是啊，我们是鬼神，怎能与凡人相比？
但很快，他们又有些担忧。常遇春迟疑道：“话虽如此，可身为鬼神，我们似乎并无特别的优势。”
李武笑答：“鬼神无肉身束缚，能腾空而行，速度远超最快的千里马。只需心中想着飞翔，便能摆脱地心引力。”
“原来如此！”
徐达眼前一亮，随即依照李武所说，迈出一步。果然，他没有感受到生前的重力，身体轻如鸿毛，一步便跃上百米高空。
“哈哈！太厉害了！若生前有这般本事，又怎会怕那草原上的**？”
片刻后，体验过飞翔乐趣的徐达回到地面，感慨不已。
然而，尝试过飞翔能力的常遇春仍眉头紧锁。他疑惑问李武：“既是鬼魂，又如何伤害活人？若鬼魂都能伤人，这世间岂非早已大乱？”
李武解释道：“死者堕入阴间，难以危害人间。即便有漏网之鱼，我中华大地亦不乏降妖除魔的高人。再者，诸位戎马一生，煞气冲天，绝非普通亡魂可比。”
听到这里，徐达与常遇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神情转为期待。
不仅能够飞翔，还具备可怕的力量。也许这次，真的可以为华夏数千年的深仇大恨**雪恨！
“李先生有何吩咐，请直言，时不我待。”
徐达开口。
李武点头：“任务简单，只需设法将那些**聚在一起即可。”
徐达和常遇春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听这话便明白李武的意图——聚而歼之。
只是……
常遇春忧心忡忡地说：“把他们逼到一处后，我等恐怕难以支撑太久，若是我们消失，他们逃逸，依旧棘手。”
李武听罢，坚定回应：“那时自有我和陛下应对，若有闪失，责任全在我二人。”朱棣颔首：“只要聚而歼之，绝不会再给他们脱身之机！来年清明，我会在两位叔父墓前，呈上北方草原的地图。”
李武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些无奈。若非受限，他宁愿驱使亡灵大军速战速决。然而地煞七十二术有其限制，他如今的法力，每日最多召唤一万生魂，无法反复调遣。上次进攻大同的部队，因法力耗尽未深入草原，正是同样的原因。
“若非顾忌门阀掣肘，我早改写历史。”李武暗自叹息，想起靖难之初，自己本可凭一己之力破宫杀敌，何须如此周旋。
朱棣补充道：“战场上将士易冲动，二位需约束部下，围而不攻，诱敌集结即可。”李武点头，解释道：“诸位虽为鬼神，却仍受人间规则所限，若沉溺杀戮，恐功亏一篑。”
徐达与常遇春心领神会，齐声应诺：“末将遵令。”李武谦逊作礼：“此事扰了各位清修，实属抱歉。”徐达爽朗一笑：“此乃恩公赐予我们的杀敌良机，该谢你才对。”
两人随即率领亡灵大军浩浩荡荡离去，留下空旷的大营。
朱棣略显失落，轻轻摇头，试图平复思绪。
他转向李武问道：“李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武毫不犹豫地答道：“两位前辈的人手虽无畏生死，但数量有限，陛下不妨派些人协助他们追击目标。”
话音刚落，李武轻拍双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地面震颤。
数百头野兽从四周涌入。
李武微微一笑：“这些野兽虽战力不高，但对草原的气息比那些目标更为敏感，而且已记住对方的气味。陛下只需派人跟随它们，便可找到目标所在。”姚广孝惊讶地看着这些野兽，脑海中浮现出靖难之初李武守城时的种种手段。
他不禁好奇地问：“李先生，草原上的野兽数量不少，为何不多召集一些？”
朱棣虽未开口，但从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有此疑惑。
李武无奈地解释道：“起初我也这么想，但凭我的能力，最多只能操控两三万头野兽。即便它们凶猛，要对抗那些目标仍显不足。”
朱棣听后点头认可：“确实如此，三万头猛兽虽强，但敌人至少有十万大军，且不会像李景隆那样莽撞，至多初期会有些混乱。”
李武点头继续说道：“因此我决定借助通幽之术，召唤我大明阵亡将士的灵魂参战。虽然时间短暂，但作用定胜过野兽，毕竟有徐达、常遇春这样的名将引领。”
“而今已召魂，今日便无力施展其他大规模法术了。”
“原来如此。”朱棣稍感遗憾，暗想李先生并非无所不能。
随即振作精神，将部队分为两支：二十万驻扎原定地点，其余十万随野兽分批分散，很快隐入夜色。
……
与此同时，草原诸部联军后方。
“为何天色突然变暗？”
畏兀儿首领惊慌失措，抬头四处张望。
坤帖木儿沉思片刻，神情严肃：“此事怕是那大明妖道国师所为，唯有他能如此行事。”
“他令天色骤暗，究竟意欲何为？”
畏兀儿首领满是疑惑。
坤帖木儿蹙眉推测：“或许是欲遮蔽我军视线，使我军无法察觉其踪迹。”
“为何我总觉有异？”
畏兀儿首领心生疑虑。
草原联军盟主马哈木仰视漆黑的天幕，内心亦感不安。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仿佛灾难即将降临，却不知具体为何。
“盟主，此刻撤退或为上策，那妖道施此术必有所图，您难道忘了大同之败？”
坤帖木儿发声提醒。
马哈木听罢，眉头紧锁，冷言道：
“坤帖木儿，你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敌未现形，便欲弃阵而逃？”
“我胆怯？”坤帖木儿额头青筋暴起，怒斥：“我只为族人安危计，你却只顾私利，置族人于险境，岂不可耻？若再不退，必中妖道诡计，两度大败后，百年难复振中原！”
“哼！自有我的谋划，无须你指手画脚。”
马哈木偏头不理，内心实则慌乱不已，急于召人传令撤军。
然而每次下定决心时，脑海中总会浮现登上中原皇座的画面，令他犹豫不决。
“你终将后悔！”
坤帖木儿看出马哈木的动摇，愤然拂袖离去。
至外帐，面色变幻，心中暗叹。
今晚一过，他将率领自己的部下和族人向北方撤退。若明军追赶，就继续向西逃窜。实在不行，就效仿匈奴，去侵扰大陆西部的那些白肤异族。
……
广袤草原上，地平线尽头浮现出一道道散发幽绿光芒的身影，以极快速度划过天际。所到之处，肃杀之气弥漫，令天地生畏。
某处草原地带，因突降的黑暗遮蔽视线，正待命的**突击队全员下马，点燃篝火戒备。哨兵察觉到一阵刺骨寒风，刚想抱怨天气，却见远处似有绿影移动。定睛一看，脸色瞬间惨白，高呼“敌袭”。
锣鼓声急促响起，士兵迅速集结。当看清天空中逼近的绿色身影后，众人皆震惊不已。
“那究竟是什么？”
“是人形，身披铠甲、手握武器，像是飞行的军队。”
“怎会有飞天军队？”
“有何不可？定是妖术作祟。”
“李武？天啊，竟遇此人！快逃，否则必死无疑！”
营地顿时陷入混乱，但指挥官随即大声喝止恐慌情绪：
“全体镇定！放箭，击落天上之物！”
士兵勉强恢复秩序，虽心存疑惧，仍依令对空放箭。破空声此起彼伏，箭雨直指亡灵大军。然而，令人恐惧的是，箭矢竟穿透目标而过，毫无效果。
“这究竟是什么妖物？”
“分明射中了目标，却毫无效果！”
“天哪，我们怎能对抗这种存在？”
“快逃！再迟就来不及了！”
箭矢无效的情景刚显现，刚刚稍显平静的军队再次陷入混乱。指挥官也被吓得不知所措。
既然箭矢无用，刀剑自然也无济于事。若让那些怪物接近，绝无生路。
“撤退！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