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琉璃城中露惊惶 街头卖艺显锋芒
诗曰:
异域孤城望眼迷,青鳞瓦上落虹霓。
魔晶灯照千商路,兽角号吹百族蹊。
幻术初施惊俗眼,奇招暗藏解危机。
须知戏法通玄妙,亦在灵荒立杖藜。
话说方翔随奥术师梅林穿过哀嚎林地边缘的瘴气带,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缠绕的毒藤与腐臭的淤泥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黑色石板铺就的宽阔道路。石板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偶尔有淡蓝色的光芒闪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道路两侧,巨型的荧光蘑菇如伞盖般生长,散发着柔和的幽绿光芒,将周遭映照得如同白昼。
“此处已是琉璃堡的‘暮色大道’,” 梅林拄着法杖,缓步行走,“此路以黑曜石板混合魔晶粉末铺成,符文能驱散低阶魔兽,亦能为夜行之人指明方向。”
方翔默不作声,心中却掀起惊涛。这异界的 “大道” 竟如此神奇,单凭铺路的材质与符文,便胜过长安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百倍。他低头细看脚下的石板,那符文的排列看似杂乱,却隐隐透着某种规律,竟与他曾在古镜背面见过的刻痕有几分相似。
前行约半个时辰,一座巨大的城池轮廓在荧光蘑菇的光晕中渐渐清晰。那绝非大唐规整的四方城郭,而是一座充满奇幻色彩的巨型要塞。城墙由墨绿色的水晶岩砌成,在幽光中流转着斑斓的虹彩,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盘踞在平原之上。城头没有飘扬的旌旗,却矗立着无数造型怪异的金属塔,塔顶镶嵌着各色晶石,时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化作一道道流光射向夜空,又悄然湮灭。
“那是‘警戒水晶塔’与‘魔力共鸣塔’,” 梅林见状解释道,“琉璃堡地处灵曜大陆南方边境,直面哀嚎林地与更南端的‘蚀骨荒原’,故防御工事皆以魔法驱动。”
说话间,已至城门之下。那城门高达数十丈,由整块的深紫色魔晶雕琢而成,表面刻画着繁复的防御法阵,中央镶嵌着一枚磨盘大小的透明水晶,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城门两侧,各站着三名身披亮银色鳞甲的守卫,他们并非人类,头颅似蜥蜴,双眼金黄,口中獠牙外露,却又生着人类般的双手,正紧握长柄战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往来行人。
“是蜥人守卫,” 梅林低声道,“琉璃堡乃三不管地带,汇聚了人类、兽人、精灵、矮人等诸多种族,守卫亦由各族强者轮流担任。”
方翔心中骇然。他曾在《山海经》中读过异兽记载,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 “蜥人” 这般活生生的异族。更让他惊异的是,城门下往来的人群中,不仅有穿着粗布衣的人类平民,还有背着巨斧、皮肤黝黑的矮人,长着尖耳、步履轻盈的精灵,甚至有头顶弯角、浑身覆盖着细密绒毛的兽人。他们或肩扛着奇异的矿石,或牵着驮载货物的六足巨兽,用各种古怪的语言交谈着,空气中混杂着香料、汗水、魔兽粪便与魔法粉尘的复杂气味。
一、语言壁垒,惊惶初现
“跟紧吾,” 梅林回头叮嘱一声,率先走向城门。方翔连忙跟上,目光却忍不住四处打量。他看到一名精灵少女正用指尖点燃一枚水晶,那水晶便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温暖的红光,为她照亮手中的一卷兽皮卷轴;又看到一个矮人商人正与蜥人守卫争执,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硬币,那硬币竟自行悬浮起来,在守卫眼前旋转,瞬间化解了冲突。
“这便是…… 魔法世界吗?” 方翔喃喃自语,只觉眼花缭乱。长安的繁华是人间烟火,而此处的繁华,却透着一股非人的、超自然的瑰丽与混乱。
就在此时,一名蜥人守卫注意到了方翔。那守卫的金黄竖瞳在他破烂的道袍与奇特的装束上停留片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口中吐出一串生硬的音节,显然是在盘问。方翔心头一紧,只觉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刺耳无比,偏偏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下意识地看向梅林。梅林上前一步,用一种方翔从未听过的语言与守卫交谈起来。那语言音节短促,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每一个发音都蕴含着某种力量。守卫听了几句,又打量了方翔几眼,目光中的警惕稍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通过。
“多谢老丈解围,” 方翔松了口气,低声道,“方才那守卫所言,晚辈竟全然不懂……”
“无妨,” 梅林捋须道,“你初来乍到,不懂‘通用语’亦属正常。方才他是问你从何处来,有无携带危险物品。吾已告知你是吾的远房‘学徒’,从东方荒野而来。”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此地通用语虽普及,却也分‘凡俗通用语’与‘魔法通用语’。凡俗通用语尚可勉强交流,若涉及魔法、符文等知识,便需专门学习了。”
方翔默默记下。他虽靠某种未知的力量听懂了凡俗通用语,却无法开口言说,这让他顿时陷入了极大的不便。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听着各种或尖锐或低沉的话语在耳边流过,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身处异乡的孤独与惶恐。这种惶恐并非来自哀嚎林地的巨兽,而是源于文化与语言的彻底隔绝。
穿过城门,内里更是别有洞天。琉璃堡并非单一的城池,而是由无数造型各异的建筑群落组成,高低错落,宛如迷宫。尖顶的魔法塔与圆顶的兽人神殿相邻,精灵风格的木质阁楼旁,便是矮人开凿的石砌工坊。街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蛛网,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招牌更是千奇百怪 —— 有的是会发光的魔法晶体,有的是活物标本,还有的竟是用低沉的魔音播报着商品信息。
方翔跟着梅林在迷宫般的街道中穿行,努力记下沿途的特征。他看到一家店铺门口悬挂着一串会跳舞的骷髅,骨架关节处闪烁着幽蓝的鬼火;又看到一家酒馆的招牌是一个巨大的野猪头颅,那头颅竟能开合嘴巴,发出粗豪的笑声。行人中,有人骑着扫帚低空飞行,有人牵着会说话的宠物鸟,还有人肩头停着一只巨大的、如同蝙蝠般的生物,正用复眼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既新奇又惶恐。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口,那枚铜镜此刻冰凉如常,却仿佛是他在这陌生世界中唯一的依靠。
二、囊中空空,街头谋计
行至一处相对宽阔的广场,梅林停下脚步。“此地乃‘乱风广场’,是琉璃堡的平民聚集区之一。吾尚有要事需往魔法行会,你且在此处稍作安顿。”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皮袋,递给方翔,“此乃十枚‘铜克朗’与一枚‘银索林’,足够你应付几日开销。你初来乍到,切记谨言慎行,勿要暴露你‘穿越者’的身份。”
方翔接过皮袋,只觉入手沉重,连忙道谢:“多谢老丈援手,晚辈……” 他想说些客套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拱手一揖。
梅林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你身上虽无魔力,却有一股奇特的‘气韵’,或许…… 你自有你的生存之道。若日后遇到麻烦,可往城西‘灰袍酒馆’寻吾。” 说罢,便转身融入了人流,蓝色的长袍很快消失在一座尖顶建筑之后。
方翔独自一人站在乱风广场中央,顿时感到一阵茫然。囊中有了钱,却不知如何使用;听得懂语言,却无法开口交流;身处繁华都市,却举目无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道袍,又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一股现实的窘迫感涌上心头 ——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弄些食物充饥。
他走到广场边缘一家卖 “烤沙虫” 的摊位前,指着那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肉串,掏出一枚最小的铜克朗,用手势比划着。摊主是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看了看他的钱,又看了看他的手势,咧嘴一笑,递给了他一串烤虫。
方翔接过肉串,只觉那虫子足有小臂长短,外皮烤得金黄,散发出一种类似烤肉的香气,却又带着一丝海洋的咸腥。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腹中饥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出乎意料,肉质竟十分鲜嫩,带着一种独特的香料味道。
填饱肚子,他开始打量四周。乱风广场上,除了商铺摊位,还有不少街头艺人在表演。一名兽人壮汉正在表演徒手劈石,他手中的巨石在魔力加持下轰然碎裂;一名人类少女则操控着几只由光尘组成的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还有一个矮人正在吹奏一种奇特的骨笛,笛声悠扬,竟能让周围的植物微微摇曳。
观众们不时发出阵阵喝彩,纷纷往艺人面前的木碗中投掷铜克朗。方翔看在眼里,心中一动。他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幻戏技巧傍身。在大唐,他是名动京华的 “千机叟”,可在这魔法世界,他的幻术还能奏效吗?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布袋,里面还藏着几枚用于表演的铜环、丝巾和一副特制的扑克牌。这是他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 “家伙什”。
“死马当活马医吧,” 方翔暗自思忖,“总不能坐吃山空。”
他环顾四周,看到广场角落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便提着布袋走了过去。他先将一块从地上捡来的破布铺在身前,又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道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毕竟在这遍地魔法的琉璃堡,一个穿着古怪、看似手无寸铁的东方人,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方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从布袋中取出三枚铜环,开始了他在灵曜大陆的第一次 “表演”。
三、无中生有,初显锋芒
他先表演了一套 “连环扣”。三枚铜环在他指间上下翻飞,时而分开,时而套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是幻戏中最基础的手法,靠的是手指的灵活与观众的视觉误差。起初,只有几个路过的顽童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个会玩铁环的怪人。
方翔见状,并不气馁,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他手腕一抖,三枚铜环突然凭空消失,又在下一刻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中。这手 “空遁” 技巧,在大唐足以让孩童惊呼,在此地却只换来顽童们的几声嬉闹。
“切,没意思,不如看我爹劈石头!”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兽人撇了撇嘴。
方翔心中一紧,知道基础手法无法吸引这些看惯了魔法的观众。他目光一闪,决定拿出些 “真本事”。他从布袋中取出一条白色丝巾,走到场地中央,对着围观的人群(尽管只有几个顽童和一两位路过的主妇)拱手道:“在下方翔,初来乍到,为各位献上一手‘无中生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虽然语言尚有障碍,但他尽量用简单的词汇和夸张的手势来表达。说罢,他将白丝巾展现在众人面前,正反翻动,示意空无一物。
紧接着,他双手合拢,口中念念有词 —— 那并非咒语,而是他在长安表演时惯用的、用来吸引观众注意力的顺口溜,只是此刻换成了他自己才能听懂的汉语。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猛地展开双手!
“哇!”
一声惊呼响起。只见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竟多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在广场的荧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几个顽童顿时围了上来,伸手就想摸。方翔手腕一转,玫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绿色小鸟,“啾” 地叫了一声,飞向空中,又在半空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好!” 这次,连那几位主妇也忍不住鼓起了掌。她们虽见惯了魔法,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如此 “无厘头” 的变化。魔法是力量的展现,而方翔的幻戏,却是一种纯粹的 “惊奇”。
方翔见状,信心大增。他知道,在这魔法世界,单纯的 “变物” 或许不算什么,但他的优势在于 “快” 与 “巧”,在于对观众心理的精准把握。他接下来表演了 “隔空取物”—— 他指着人群中一个少年的帽子,手隔空一抓,那少年的帽子竟轻飘飘地飞到了他手中;他又拿起一个空杯子,对着空气一舀,再倒出来时,杯中竟流出了清澈的泉水。
这些表演,没有魔力波动,没有元素共鸣,全靠手法与障眼法,却偏偏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不可思议的效果。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将方翔围在中央。有穿着粗布衣的平民,有背着书包的学徒,甚至有几个穿着华丽长袍的贵族子弟,也驻足观看。
“这是什么把戏?为何吾感应不到丝毫魔力?” 一名戴着金边眼镜的少年贵族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他身边的侍女也好奇地摇头:“从未见过这般表演,倒像是…… 像是古老的‘戏法’?”
方翔听不懂他们的具体话语,却能感受到目光中的好奇与探究。他抓住机会,开始表演他的拿手绝活 ——“千变万化”。他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普通的石子,在手中揉搓片刻,竟变成了一颗闪烁着微光的 “魔晶”(当然,是他用特殊材料仿制的);接着,他又拿出一副扑克牌,随手一甩,那牌便在空中排列成各种图案,甚至组成了 “琉璃堡万岁” 的字样(他事先打听了通用语的写法)。
人群的喝彩声越来越大,铜板纷纷投入他面前的破布上。方翔一边表演,一边留意着观众的反应,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他发现,无论在哪个世界,人类对 “奇迹” 的渴望都是相通的。魔法是一种奇迹,而他的幻戏,亦是另一种形式的 “奇迹”。
四、巧应对,锋芒暗藏
就在表演进行到高潮时,突然有人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骗子,竟敢在乱风广场招摇撞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穿着黑色皮甲的城卫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们手持短棍,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为首的城卫是个络腮胡的壮汉,他一脚踢翻了方翔面前的破布,铜板散落一地。
“大人息怒!” 方翔心中一紧,连忙拱手,用生硬的通用语说道,“在下只是…… 只是卖艺求生,并非骗子。”
“卖艺?” 络腮胡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方翔,“老子在琉璃堡混了十年,从没见过你这种卖艺的!不用魔力,不用符文,就靠耍几个破环烂布,也敢出来骗钱?” 他说着,伸手就去抓方翔的布袋,“把你的‘道具’交出来,跟老子回卫所问话!”
方翔心中一凛。他知道,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与城卫冲突绝非明智之举。但他的布袋里装着他全部的家当,也是他在这世界立足的根本,岂能轻易交出?
就在络腮胡的手即将碰到布袋的瞬间,方翔手腕一翻,一枚铜环 “嗖” 地一声飞了出去,精准地套在了络腮胡的手腕上。这手 “掷环套物” 的技巧,他在长安街头练了不下万次,早已炉火纯青。
络腮胡一愣,下意识地想甩开铜环,却发现那铜环看似普通,套在手上却异常牢固,仿佛生了根一般。他脸色一变,怒道:“好个刁民,竟敢反抗!” 说罢,另一只手便握成拳头,朝着方翔的面门打来。
方翔早有准备,身体微微一侧,轻松避开拳头,同时脚下一勾,地上的破布突然卷起,散落的铜板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一般,纷纷飞向络腮胡的眼睛。
“啊!” 络腮胡惊呼一声,连忙闭眼,却感觉脸上被铜板砸得生疼。他身边的另一名城卫见状,举起短棍就想上前帮忙。
就在此时,方翔突然大喝一声,双手张开,做出一个夸张的姿势。他身后的阴影中,竟凭空出现了数个与他一模一样的 “分身”,每个分身都做出不同的动作,有的抛着铜环,有的挥舞着丝巾,有的甚至 “漂浮” 在空中。
“幻术!”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络腮胡和那城卫顿时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他们虽只是低阶城卫,却也知道幻术的厉害。眼前这东方人明明没有魔力波动,为何能施展出幻术?
方翔心中清楚,这并非真正的幻术,而是他利用光线、角度和快速的手法制造出的 “视觉幻象”,是幻戏中最高明的 “障眼法”。他趁着两人惊疑不定之际,手腕一翻,那枚套在络腮胡手腕上的铜环突然 “啪” 地一声碎裂,化作无数铜粉飘落。与此同时,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朗声道:“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告辞!”
说罢,他身影一晃,借着 “分身” 的掩护,几个起落便冲出了人群,消失在广场边缘的小巷中。
络腮胡和城卫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铜粉和散落的铜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观众则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有人喊道:“城卫大人,人家不过是变个戏法,何必如此认真?”“就是就是,比你们整天欺负平民有意思多了!”
络腮胡脸色涨红,却也知道再追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只能恨恨地骂了几句,带着同伴悻悻离去。
五、惊魂甫定,前路何方
方翔躲在小巷深处,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刚才的惊险一幕让他心有余悸,却也让他暗自庆幸 —— 幸好多年的幻戏生涯让他练出了一身灵活的身手和临危不乱的心智。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道袍,从怀中掏出梅林给的皮袋,发现里面的钱竟一分未少,反而多了不少刚才观众投掷的铜板。他苦笑一声,将钱收好,开始打量这条小巷。
小巷狭窄阴暗,两侧是破旧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污水和廉价酒精的味道。偶尔有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或是衣衫褴褛的孩童追逐打闹。这里显然是琉璃堡的贫民区。
方翔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下去。他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需要学习通用语,更需要想办法在这个世界长久地生存下去。刚才的街头卖艺虽然惊险,却也让他看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 用他的幻戏技巧,在这魔法世界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摸了摸胸口的铜镜,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略感安心。他隐隐觉得,这枚铜镜绝非寻常之物,它不仅带他穿越了时空,或许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就在这时,他听到小巷深处传来一阵争吵声。他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老者正被几个地痞流氓围在墙角,老者手中紧紧抱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口中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大声呵斥着。
方翔心中一动。那老者的装束与气质,竟与他印象中的 “学者” 有几分相似。更让他在意的是,老者呵斥时所用的语言,虽然发音奇特,但其语法结构,竟隐隐与汉语有几分相似!
“难道……” 方翔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悄悄靠近,仔细聆听。
只听那老者喊道:“…… 尔等无知竖子,安知此乃‘东土象形文’之残卷?岂容尔等玷污!”
“东土象形文?” 方翔浑身一震。虽然发音不同,但 “东土” 二字,他却听得真切!难道这老者,竟懂得来自他故乡的文字?
他不再犹豫,挺身而出,用尽可能标准的通用语说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欺辱老者?”
那几个地痞没想到巷子里还有旁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方翔,见他虽然衣衫破烂,却气度不凡,一时竟有些犹豫。
为首的地痞色厉内荏地喝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这老疯子欠了我们钱,拿这破纸抵债,老子们不要!”
老者见状,连忙躲到方翔身后,用一种混合着通用语和古怪方言的话语说道:“多谢这位…… 壮士相救!此乃在下毕生心血,绝不能让他们拿去换酒喝!”
方翔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了大概。他看着老者手中的羊皮纸,上面果然画着一些类似甲骨文的符号,虽然扭曲变形,却依稀能辨认出 “日”、“月”、“山”、“水” 等字样。
“这…… 这是真的东土文字?” 方翔忍不住用汉语问道。
老者闻言,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 你说什么?你是…… 东土来人?!” 他说话的语调,竟与汉语有七八分相似!
方翔心中狂喜,连忙用汉语重复道:“在下大唐长安方翔,不知老丈高姓大名,为何识得我东土文字?”
老者激动得浑身发抖,抓住方翔的手,用生硬却清晰的汉语说道:“老夫…… 费恩!曾随商队至‘极东之地’,略通东土言语文字!万万没想到,此生竟能在此地遇见真正的东土人!”
四目相对,一人是流落异界的幻戏大师,一人是落魄异乡的东土文化研究者,在这遥远的灵曜大陆边陲小城,竟因一卷古老的文字残卷而相遇。
方翔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世界,终于遇到了一个能听懂他母语的人。而费恩老者,也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音,眼中泪光闪烁。
“方…… 方兄弟!” 费恩激动地说道,“快随老夫来,老夫有一肚子话,要与你说!”
说罢,他也不顾那几个地痞,拉着方翔就往小巷深处走去。方翔回头看了那几个地痞一眼,那几人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 “东方语言” 交流吓傻了,呆立在原地,竟忘了阻拦。
方翔跟着费恩,心中百感交集。琉璃堡的惊魂一日,让他见识了异界的光怪陆离,也让他体验了生存的艰辛。但此刻,与费恩的相遇,却仿佛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他知道,他的灵曜大陆之旅,从此将翻开新的一页。而那枚神秘的铜镜,以及费恩手中的东土残卷,又将为他揭开怎样的秘密?
欲知方翔与费恩相遇后将有何奇遇,铜镜又将展现何种玄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