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站在苏志远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手里拿着一份需要岳父签字的文件。他刚要敲门,里面传来的对话声让他停住了动作。
\"如果她不幸死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那是苏志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墨寒的手悬在半空,屏住了呼吸。
\"属下明白。这次绝不会失手。\"林远的回答带着谄媚的顺从。
墨寒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悄悄贴近门缝,耳朵几乎贴在木门上。
\"夏婉手里的那份名单对我们至关重要。\"苏志远继续说道,声音像毒蛇般丝丝作响,\"如果她死了,线索就断了。\"
墨寒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文件边缘,纸张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夏婉?重伤?名单?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炸开,形成一幅可怕的图景。
他想起三天前林远回来时缠着绷带的右眼,当时他以为是寻常任务受伤。
门内椅子挪动的声音惊醒了墨寒的思绪。他迅速后退几步,装作刚刚走来的样子。门开了,林远低着头退出来,转身时差点撞上墨寒。
\"周长官。\"林远明显吓了一跳,那只完好的左眼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堆起假笑,\"您找局座?\"
墨寒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却死死盯住林远缠着绷带的右眼:\"伤得不轻啊。\"
林远下意识摸了摸绷带:\"小伤,不碍事。\"
\"怎么伤的?\"墨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任务中......出了点意外。\"林远避开他的目光,\"局座在等您,我先告辞了。\"
墨寒侧身让过,却在林远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开枪后残留的气息。
墨寒机械地完成了文件交接,苏志远如常地询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仿佛刚才那段阴冷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墨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是她咎由自取……\"
离开办公室后,墨寒径直朝军械库方向走去。他知道林远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清点装备。
果然,在转角处的僻静走廊,他堵住了独自一人的林远。
\"周长官?还有事吗?\"林远故作镇定,但手指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墨寒的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抓住林远的手腕,反手一拧,同时膝盖狠狠顶上对方腹部。
林远闷哼一声,弯下腰去,配枪掉在地上滑出老远。
\"夏婉的伤,是不是你干的?\"墨寒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远挣扎着抬头,嘴角已经渗出血丝:\"周长官,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砰!\"
墨寒的拳头重重砸在林远脸上,将他打翻在地。绷带松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右眼窝。
\"是不是你开的枪?\"墨寒一脚踩住林远的胸口,俯身揪住他的衣领,\"回答我!\"
林远吐出一口血水,突然狞笑起来:\"是又怎样?那是局座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
墨寒的眼前一片血红。他掐住林远的脖子,将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向地面:\"放屁!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林远的脸色开始发紫,独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他挣扎着,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周长官,你敢违抗局座的命令?\"
\"如果夏婉活不成,\"墨寒贴近林远耳边,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我要你陪葬。\"
\"墨寒!\"
一声厉喝从走廊尽头传来。苏志远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如水。
墨寒的动作顿了一下,林远趁机挣脱,蜷缩着咳嗽起来。
\"你在干什么?\"苏志远大步走来,目光在狼狈的林远和暴怒的墨寒之间扫视,\"在我的地盘上殴打我的部下?\"
墨寒缓缓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他朝夏婉开枪。\"
\"所以呢?\"苏志远冷笑一声,\"夏婉是我的女儿不假,但她更是党国的叛徒!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放过她,她早就活不成了!\"
墨寒的拳头再次攥紧:\"爹,可她是我的妻子,是孩子们的娘亲!\"
\"妇人之仁!\"苏志远猛地拍向墙壁,发出巨响,\"就是因为你心慈手软,多少次行动功亏一篑!我原以为五年时间足够你成长,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幼稚!\"
墨寒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眼中风暴涌动。
苏志远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加危险:\"别忘了你的身份,墨寒。你是我苏志远的女婿,是党国的接班人。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毁掉这一切吗?\"
走廊陷入死寂,只有林远粗重的喘息声。
墨寒的目光从苏志远脸上移到林远身上,后者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滚!\"墨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林远看向苏志远,后者微微点头。他慌忙爬起,捡起配枪踉跄逃走了。
苏志远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缓和下来:\"墨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夏婉太固执了,她如果真的不幸去了,我不会怪你续弦。\"
墨寒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岳父。
\"回家去吧,\"苏志远拍拍他的肩,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好好想想你的立场。晚上一起回来吃饭,别让我担心。\"
墨寒转身离开,步伐僵硬。
苏志远的声音从背后追来:\"记住,你是我选中的人。别让我失望。\"
走出军政大楼,墨寒的拳头狠狠砸在门口的罗马柱上,指关节顿时皮开肉绽。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胸口的闷痛却挥之不去。
夏婉重伤垂危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那个曾经和他同生共死的女人,她的妻子,现在正躺在某个医院的病床上与死亡搏斗。
而这一切,竟是他最尊敬的岳父一手策划的。
墨寒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我。\"墨寒简短地说,\"夏婉在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少废话,柳梦龙。\"墨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告诉我在哪!\"
\"省立医院,东区七楼病房。\"柳梦龙顿了顿,\"寒哥,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
墨寒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发动车子,猛打方向盘驶出停车场。后视镜里,军政大楼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冰冷而遥远。
五年前那场变故后,他选择了苏志远提供的庇护和前途,与夏婉分道扬镳。但他从未想过要她死。
如今,岳父和林远的所作所为,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一切选择。
车子在红灯前急刹,墨寒的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夏婉的脸浮现在眼前,她是他的妻子,也是连接他与苏志远最牢固的纽带。
\"该死!\"墨寒一拳砸向喇叭,引来周围司机的不满。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却在一个岔路口犹豫了。向左是回家的方向,向右通往省立医院。方向盘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如同他撕裂的内心。
最终,墨寒打开了转向灯,选择了左边的道路。
在他心中,一场远比刚才走廊上更激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