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安扶前来参拜,“臣西壁守御使安扶!”
赵煊看了他一眼。
“城外什么情况?”
“金贼未发动进攻,他们还是要求谈判!”
“谈判......怎么谈?”
如今赵煊对于谈判两字,竟然没了精气神一口拒绝。
利用谈判拖一拖时间,也不是不行。
最主要是,得想办法让金人把张叔夜送回来,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但总要有梦想。
“金人将肃王以及两名使者押在护城河岸,要求送还三名被扣押的金使,否则将要杀害肃王。”
“两名使者其中一位是帝师耿南仲。”
“肃王和耿南仲?”赵煊倒吸一口凉气,耿南仲竟然被捉住了。
这老家伙死不死说实在话,赵煊不在意。
但是肃王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弟弟,关系皇家脸面,城内士气,战斗开始前是人质,如今成了威胁的筹码,必须得想办法救回来。
“派人把扣押的三名金使,按照金人押送我宋使标准,一齐押到护龙河岸。”
“是!”
王宗濋当即亲自下城前往押送,规格不能低。
殿前司都指挥使亲自护送,金使面子够大吧。
扣押在都亭驿的三个金使,见禁军列队而来,误以为大宋皇帝亲自来接见他们,正准备行礼欢迎,谁知道王宗濋一进来,马上把三人按住,不由分说提溜上马。
“喂喂,这是干什么!”
“怎么对使者如此粗鲁!”
汉人金使一路上嘴皮子就没停过。
倒是女真人和契丹人冷静多了,这种场面不知道见过几次,大概是大金元帅谈好条件把他们要回去。
外面的战争很可能陷入胶着,或者正在谈判,双方交换人质。
三名金使被带到顺天门下时,看见遍地兵甲,旌旗蔽空,出了城门,被禁军粗鲁地按倒在护城河岸。
“怎么回事?”汉人不明白,“使者也有尊严!”
王宗濋上去就是一巴掌。
“废话真多,现在你是人质,不是使者!”
那汉人被抽得双眼迷离,捂着脸颊看见河对岸,也有三个跟他们一样跪在岸边的家伙。
金兵和禁军对峙,不过语言不通,还是宋使出面沟通。
“金使押来!”
肃王看见是王宗濋,激动万分:“殿帅,是我,是我啊!”
“快把我救回去,用那三个金人来换,我想爹爹了!”
王宗濋眉头拧成麻花,沉默不语。
谁知道金人耍什么花招。
对岸金兵漫步至河岸,仔细查看三名金使的脸。
“呦,撒卢母怎么如此狼狈?”
跪在雪地的撒卢母不屑一笑:“拿我取笑,快点的,发生什么事了?”
“等元帅亲自前来解释吧,你们暂且跪着!”
“元帅亲自来?”
“你们谈判不利,宋人坚持不降,当然需要元帅亲自出马!”
“直娘贼!”撒卢母暗骂,“宋主不见使团,我们如何能谈!”
“宋主不愿投降咯?”金兵说道,“已不在乎这三人的命吗?”
金兵作势砍杀,被宋使劝下:“停,我主从未如此说过,一切能谈,金使已经带来,三人换三人!”
“三人换三人?”金兵冷冷一笑,“一个紫袍官员,一个皇亲国戚,你拿三个破使者来换?”
宋使额头直冒汗,他们手上的筹码确实不大,这三个金使除了撒卢母有些名气,另外两人随便砍掉都没事,因为他们不知身份不高,甚至都不是女真人。
王宗濋得知撒卢母有些地位,将刀架在他脖颈上。
金兵微微一笑:“杀了使者,再无和议可能,宋主不再考虑考虑?”
言语之间的戏谑反倒引起撒卢母的不安。
这个口气,金人是不是真的希望和宋人谈判?
还是说谈判只是走个过场,压根不考虑解救三个被扣押的金使,这场谈判只是战前的戏弄!
“至少让我回去!”撒卢母咬牙说道。
宋使问:“如何才能释放他们?”
“让你们宋主亲自出城谈判。”
“......”宋使沉默了。
“同时释放金使,否则......”金兵高举武器,做出斩首动作。
“刀剑无眼,你如何保证我主安全?”
“安全,投降我大元帅自然保你们安全。”
宋使沉默,根本无法和金人谈条件,手上没有筹码就是如此,他只能再度转身返回城墙,禀报官家。
......
赵煊此时也非常头疼。
他都能猜到接下来金人要提什么条件。
要人质,要金银,要女人。
除那三个金使外,宋朝一个都答应不了,战争失利的后果就是如此狼狈。
留给赵煊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守开封城。
可是张叔夜还在金人手上,不争取还回来赵煊又心有不甘。
宋使回来禀报时,尚书省的各大官员也纷纷到齐,他们停留城下,等待皇帝宣诏,只有何栗一溜烟跑到皇帝身边。
“陛下,决不能将金使交出。”何栗诚恳地说。
“朕当然知道。”赵煊继续询问宋使,“你说对岸只有三人质,张叔夜呢?”
“听说是胡酋亲自押送,并未到达。”
“耿南仲、肃王可以暂时不救,一定要把张叔夜争取回来!”赵煊说道,“就算将三金使还一个张叔夜也行!”
能把张叔夜捞回来,还怕没有筹码?
死守开封城至少更有底气。
战败的事实已经发生,再往前纠结计划对错已经没有意义,赵煊已认识到主动出击不可取,现如今最好依旧是据守城池。
宋使再次奔回河岸。
正巧此时粘罕带着亲兵将张叔夜押送前来。
金人给张叔夜的伤口包扎好,脱去铠甲,一同按在河岸。
张叔夜嘴唇发白,脸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
粘罕骑在马上,和王宗濋对视。
“张枢密,冷否?”宋使隔岸大喊。
张叔夜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起跪地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对岸的宋军,微微摇头。
“不冷,倒是老夫成了俘虏,对不住陛下,莫要为了老夫......卑躬屈膝啊!”
张叔夜抽泣。
“张枢密放心,官家尽力相救!”
人质数量变得不平衡,如果要交换,也要有一个人被抛弃。
肃王预感不妙,一直在示意自己是皇亲国戚,是太上皇的儿子,当今圣上的弟弟。
希望赵官家能第一个把他换回去。
粘罕受伤的手臂被甲胄掩盖,拿马鞭的手臂亦换了,依旧睥睨说:“说吧,谈谈条件。”
“不想见血,便释放大金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