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御司不必废除,让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濋执掌守御司。
他是皇帝的亲戚,而且能做到殿帅这个位置上,能力不容小觑,由他率领的禁军也是开封城的主要战力。
王宗濋虽然是守御司的长官,但是赵煊不允许他指挥四壁守御军队,他只负责指挥作为预备队的一万多禁军,辅助四壁守御。
真正指挥四壁军队守城的是张叔夜以及刘韐。
三人虽是上下级关系,但其中一个无法指挥和调动另外一个,三人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简单的分权就能让赵煊直接掌控整个城防军队。
比起宋钦宗不明所以的分权制衡强多了,赵煊才不担心武将造反,谁独揽大权,没有如此的心理压力,做起事便更顺。
四壁守御使保留下来,各种搞来分权的提举官全部废掉,四壁守御使直接指挥各军队的统制。
张叔夜执掌南壁、西壁。
刘韐执掌东壁、北壁。
各领大约两万人马。
南壁和东壁是金人主攻方向,所以两人分别镇守,兼顾西北较轻松的城墙。
赵煊还特意给两人创造了一个官职。
御案上,赵煊潇洒写下“大宋神州京师四壁守御都统制”一行字。
“怎么样,够高大上吧!”
李神仙点头憨笑:“官家又创造了一个官职呢。”
“和殿前都指挥使同级。”赵煊说,“是呀,朕创造了不少呢。”
对,都是赵桓创造的。
“从今天开始,宫里节衣缩食,减少开支,能省则省,国库用度太多,一些多余官员到时候也要撤销。”
赵煊望向大殿之外,雪下得更深了。
“李神仙,陪朕去一趟封桩库吧。”
“好嘞官家。”
封桩库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赵煊要去看看还剩多少钱财。
只有钱,才能让那群禁军士兵卖命。
小金库加上撤销守御司的冗官省下的钱,应该够赵煊发放小额的悬赏。
没错,赵煊要用悬赏激励将士们守城。
仅仅是整顿守御司还远远不够。
北宋灭亡的六百年后,闯王李自成三围开封,正是开封城上下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才赢得了两次胜利。
赵煊想要模仿六百年遥远时光外的开封领导者们。
开封能守......
飘雪里,把大氅裹紧,提着暖炉从垂拱殿离开。
......
此时的开封外城,善利门(东北水门)上,炮击不断。
一枚巨石划破雪雾,重重砸中拐子城。
尘埃伴着雪雾,曦光朦胧荡漾着广济河的涟漪,空气四处弥漫着血腥。
河水被炮石搅动,波涛汹涌。
操练弓弩的甲士们惊悚四散。
炮击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金人的攻击还没有停止。
金人不识水性,水门更有拐子城保护,想要撬开善利门难度巨大,很明显,金人只是通过投石机制造恐慌,给开封城内施加压力,从而在谈判上索取更大的利益。
主攻方向也不是此处。
可是宋军伤亡依旧惨烈。
预备军三军(前左中三军)统制姚仲友虽然使用结绳之法,帮助自己麾下的士兵防御住炮击,但远在百米之外的宋军可不是他指挥。
其它统制不用此法,只能窝在女墙下。
雪无边的下着。
宋军躲避炮击的同时,还要时刻遭受寒冷空气的摧残。
又一轮炮击过后,一名被砸扁大腿的士兵从城头跌落,沿着斜坡马道一直滚至泥泞的雪水里。
鲜红的丝线链接着煞白的绒雪。
终于有士兵再也无力支撑,发疯似的冲下城墙。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终于引起群体的恐慌。
溃逃的家伙,并不是正规宋军,尽是一些市井无赖和贪图钱财混进来的关系户,一人逃则人人逃。
那一片宋军争先恐后从马道挤下,互相踩踏,有人被挤入广济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其吞没。
“让我回家,我要回家!”
“娘,俺想你了!”
“我不干啦,不干了!”
士兵四散而逃,挥动武器砍杀阻止他们的监军,并且抓住金人派来谈判的使臣,推入雪地斩首。
“金贼,金贼,杀金贼!”
“砍他,砍死他!”
乱军癫狂,见人就砍。
“放肆!”
忽然,又一高头大马挤出雪雾来。
“阵前溃逃,军法处置!”
战马嘶鸣,他骑着战马在溃兵中左右横冲,伴随寒光闪动,十几颗头颅应声坠地。
“吾乃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濋!”
“后退者斩!”
又有数十名禁军相继赶到,拈弓搭箭,出手射杀作乱、逃奔远走的溃兵。
王宗濋横刀立马,大声嘶吼。
风雪很快将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掩埋,以及他们微微颤抖的躯体。
溃兵迅速被压制,斩杀监军和使者的那位老兵,被溃兵擒住按在王宗濋战马前。
“殿帅,是此人妖言惑众,引起骚乱!”
此时也不管是不是如此,为了安抚乱兵,只能揪出一个替死鬼。
王宗濋翻身下马,擦了擦长刀。
“阵前妖言惑众,致使骚乱,又斩来使,破坏朝廷和谈,罪该万死!”
老兵噤若寒蝉,低着头,脸上的血污被雪花覆盖。
王宗濋的呐喊,吸引众多目光,接着手起刀落,老兵身首分离,热血喷涌,被几个士兵推入雪中。
“多谢殿帅主持公道!”
“返回城墙,操动炮座,还击!”
有殿前都指挥使在此弹压,军队暂时回归平静,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宽大的城墙上好几座炮机,已经被金人的炮击摧毁,变成一堆废墟。
楼橹皆被毁坏。
因为宋军的还击威力不足,让金人得以全方位覆盖式炮击。
周围居住的百姓群情激愤,顶着炮石雨怒吼城头宋军。
更有甚者组织起来杀害士兵。
仅仅因为士兵有躲避之状,怀疑其是奸细。
开封城内士兵包括百姓,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随时可能会爆发。
王宗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表情凝重。
城头炮击还在继续。
忽然风雪中有人呼喊王宗濋。
“殿帅,殿帅!”
回头一看,是孙傅带着兵部官员们驾着数辆牛车而来。
“孙尚书?”
“陛下有旨意!”孙傅从牛车上跳下,差点摔倒在雪地里,“有旨意!”
“有何旨意?”
“结绳防石,毡幕御石!”
“遂以炮石还击,以弓弩还击!”
孙傅扯着嗓子厉声嘶吼。
牛车上,正是兵部四处收集来的绳索以及毡幕。
毡幕可以和笓篱悬挂在城头马面上,遮挡炮石攻击,效果极佳。
在众多禁军注视下,孙傅捶打雪地。
“陛下口谕——给老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