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惊慌,张叔夜的长子张伯奋跪地高呼:“陛下诸将该死!”
“诸将战死亦不能让陛下出降受辱!”
“若陛下执意先降,诸将士又何故死战!”
张伯奋跪地怒吼,后方诸位军官声援:“陛下,我们不是缩头乌龟!”
“俺们绝对不是!”
“我们愿意为陛下死战!”
诸将群情激愤,声嘶力竭。
此时李神仙过来捡起玉带,匍匐于皇帝脚下。
赵煊不说话,他在等待张叔夜表态。
从南方赶来开封勤王,他们绝对不愿意憋屈地投降亦或是当缩头乌龟。
赵煊要打破张叔夜以及勤王精锐心中的疑虑。
朝廷现在誓死不降!
“陛下!”许久,张叔夜终于开口,“如陛下所见,我的手下无人愿意投降,当胆小鬼,我们来到京师,就是为了击败金贼,将金贼赶出大宋国土,可是陛下若用我将士之血,换来一纸盟约,诸位将士绝不答应!”
“臣多日来,见使者往来于道,内心仿徨不安,恐陛下和议,我将士忠胆义肝之血白流,不敢尽力出战!”
“请陛下恕罪!”
“陛下不降,诸将当死战已报陛下!”
最后一句是众多军官一齐宣言,震耳欲聋。
赵煊拧成麻花的眉头舒展,要是宋钦宗面对如此场景,恐怕会产生恐惧,会认为这是对他的威胁,从而限制勤王军队的一言一行。
没有赵煊的发言,张叔夜也不敢这样说话。
一切都变了。
“请你们相信朕,相信朕敢抗金,相信金人将驻扎玉津园!”
“倘若金人不驻扎于此,朕也命令你们出城据守,有何损失?”
“朕一不怕死,二不怕僭越,独怕百姓流离失所,国将不国!”
“张卿,如今朕只能仰仗于你,为何和朕还有隔阂?”
“使者已杀或扣留,和议永无可能,朕决不投降,决不抛弃诸位死战的将士!”
李神仙捧着玉带许久,不见皇帝伸手握住,直到张叔夜上前来,拿过玉带,亲自给皇帝围上。
赵煊拒绝了他,并把玉带塞入张叔夜手中。
“这是朕赏赐给你的!”
“若打了胜仗,朕还有大量白银赠予诸位,升官发财,就在击退金人之后!”
张叔夜握着玉带,使劲儿咽口水,终于跪地。
“请陛下指示!”
周围军官纷纷呼喊万岁。
定心丸一下,只要不是第一次勤王部队的命运,一切好说。
“拂晓前,至少一半兵力出城驻扎于玉津园、园池等处,周围一片尽是寺观,阻止金军驻扎于此切断南方通道!”
“尽量迫使粘罕军远离城池驻扎,让金人进攻时有缓冲时间。”
赵煊让李神仙起来,整理自己没有腰带的窄袍。
张叔夜颔首。
“占据玉津园,靠城墙作依托,便可以主动出击,骚扰金军,维持漕运畅通,等待勤王部队前来,金人攻城不利自然撤走。”
张叔夜只在一瞬间就把赵煊内心的作战计划想通。
赵煊赞扬他,只不过这样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将领,有和金军骑兵正面对决的实力。
刘韐有,张叔夜也有,还有诸多统制也有这个实力,在靖康之耻中,他们绝大多数因为和议,开封氛围低沉古怪,没能发挥真正实力。
他们甚至极有可能重创金军,当然赵煊目前还不敢这么想,只有信心让开封解围。
只要主动出击,维持漕运畅通,粮食充足,上下一心,金人不难战胜。
更何况,还有一位老将,正拼命朝开封支援而来。
他叫宗泽。
“没错,金人不善攻城,不能久围,自然得解。若龟缩据守,金人便可肆无忌惮搜刮抢掠。”
赵煊对于战争的细枝末节不怎么熟悉,具体事宜安排让张叔夜全权负责。
他今晚的任务就是要在两个皇家园林周围布置防线。
玉津园内的青城斋宫,就是后来宋钦宗被软禁的地方。
赵煊有些抵触,但他又忍不住想看,在诸将的注视下,他走到城墙边,朝黑夜里远眺。
玉津园不在宣化门前,而是在南熏门外。
距离太远,看是看不见的。
众将见皇帝眺望许久,以为皇帝被何种东西吸引,纷纷偏头去看。
只见一片黑暗混沌,地平线上零零散散有些火光。
因为城外居民都被遣散的原因,靠近城墙地带没有一丝光亮。
许久,赵煊揉揉眼睛,对李神仙说:“完了,我好像看不清楚东西!”
“什......什么?”
赵煊有些近视眼,加上黑夜的原因,看护城河的河水都模糊!
“官家难道......不能远视?”
赵煊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点头。
严重影响他欣赏风景!
“官家,回宫臣就宣少府监文绣院赶制一件叆叇!”
“叆叇?”赵煊疑惑,“啥子东西?”
“官家不能远视,借助此东西,能视远!”
“啊?”
赵煊后知后觉,我靠,眼镜!?
“好,赶快,最好三天之内赶制出来。”
不知道好不好用,不过赵煊很开心。
宋朝的发展出乎他意料好几次。
天色已晚,张叔夜要部署作战计划,赵煊便由十几个亲军护送返回皇宫。
重新进入大内,赵煊长舒一口气。
“明天早朝取消!”
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取消早朝,要是天天凌晨起床,非把自己逼疯不可!
开不开都无任何影响,开干什么!
只是赵煊偷跑出去的行为,引起了朱皇后的不满。
朱皇后带着几个女官将寝宫包围,把赵煊堵在里边。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堵门干嘛?”
赵煊没见过这种阵仗,十分害怕。
宫女想勒死皇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朱皇后显然怒气未消,撅起小嘴,美眸闪烁着火花。
“偷偷跑至外城墙,多么危险,要是金人突然进攻,生死难料!”
“诸多禁军班直不调,就带着两个侍卫,真是不想活了!”
城内氛围紧张,皇帝单独跑到外城多少有点不负责任,赵煊没有借口开脱,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美人。
周围的女官纷纷劝导朱琏。
“官家也是心系开封,冒险至城头部署作战,圣人不必如此动怒。”
赵煊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朱琏柳眉轻挑,双手抱胸:“人家内侍可是说,皇帝陛下到桑家瓦肆去了呢,进没进茶坊亦不可知!”
“......”
赵煊嘴角抽搐。
原来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