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裴景舟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裴景舟脸好、腰好、腿好、哪哪儿都好,还是自己的夫婿,一般人女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江照月干脆承认:“没错,我就是急色之人,怎么了?”
裴景舟笑而不语。
江照月将空碗放到桌上,重新坐回地铺上,理直气壮地道:“孔子说食色性也,你们男人好色叫风流,我们女人就不能了吗?”
裴景舟还是不说话。
江照月睨他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裴景舟出声:“不对。”
江照月不满地转头:“哪里不对?”
裴景舟道:“孔子没说过这句话。”
“啊?”江照月微微张嘴。
裴景舟一本正经道:“《孟子》一书《告子》篇中,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接二连三说不过裴景舟,江照月有些恼了,直接耍赖:“我不管,我说孔子说的就是孔子说的!”
裴景舟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江照月直接躺到地铺上,不理人了。
裴景舟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声响,便道:“你还没说,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
江照月倏地坐起来:“对,我要说。”
“你说。”裴景舟道。
江照月掰着手指头道:“给我银子花、把我放在第一位、保护我、尊重我、不能去逛青楼——”
“青楼?”裴景舟嘴角抽搐。
“没错,要是有很多女人睡过你了,我以后再睡你,容易得脏病,会死人的。”很多脏病,男人得了没事儿,女人会丧命,江照月还没有活够,她不想早早就那么死了。
“你胡说什么!”裴景舟皱眉。
江照月望向他:“你们这些富贵公子,不就是爱逛青楼,养外室,还美其名曰风流雅事。”
裴景舟沉色道:“我从不做这事儿。”
书中确实写了男配裴景舟洁身自好,但是江照月追的是连载书,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不定裴景舟就会和其他男人一样,爱吃爱喝爱嫖爱赌。
她道:“那你以后做了这种事情,要和我说。”
裴景舟没想到江照月会这样想自己,咬牙切齿道:“我以后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江照月望着裴景舟的俊脸,忍不住笑道:“也是,你长这么好看,身材这样好,去逛青楼、养外室的话,属于吃亏的那一个。”
“江照月!”江照月爱乱说,没想到这么爱乱说,裴景舟气的要坐起来。
江照月见状,连忙上前摁住他:“别乱动啊。”
裴景舟被迫躺下,火气却未消:“你整日胡说什么。”
江照月坐在床边道:“我胡说什么了?”
裴景舟狠狠地盯着她:“我什么时候逛青楼、养外室了?”
江照月从善如流道:“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裴景舟笃定:“我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江照月轻轻拍着他的胸口道:“没有没有就是了,你激动什么。”
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裴景舟的火气更盛。
“哎呀,我是担心你的伤啊,小心又流血了。”江照月见状安抚:“别激动,别激动啊。”
仅仅一句“我是担心你的伤啊”,裴景舟心里的火气顿时消散大半,但还是有火,便将俊脸偏向一旁,不理她了。
江照月继续讲报答的事儿,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裴景舟扭头问:“说完了?”
“嗯。”江照月点头。
“我答应你。”裴景舟果断道。
江照月瞠目结舌。
“又怎么了?”裴景舟蹙眉问。
“你就……就答应了?”江照月以为自己会得一个“白日做梦”的回答。
裴景舟应:“嗯。”
江照月不相信地问:“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给你银子花、把你放在第一位、保护你、尊重你、不能去逛青楼、不能养外室……”裴景舟将江照月刚刚所说的复述一遍。
江照月刚刚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自己都记不全了,结果裴景舟全部都记住了。
不愧为男配啊!
这记忆力真是惊人啊!
“有什么问题吗?”裴景舟问。
江照月心里高兴,笑嘻嘻地趴到床上:“二爷怎么就答应了呢?”
裴景舟直言:“你说的也不过分。”
“不过分吗?”
裴景舟道:“一个姑娘独自一人离开父母、离开兄弟姐妹、离开熟悉的地方,嫁给一个男人,陪他一起孝顺父亲、面对俗事、生儿育女,本就应该被好好对待,不然她嫁人的意义是什么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江照月早早就学会以“自娱和松弛”的心态度去面对世间一切,就算得到了很坏的一个结果,她也能蛮不在乎地说“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她对裴景舟也是这种自娱和松弛的样子。
可是向来清冷严谨的裴景舟一贯严谨地说出女子的不易。
她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好。
真好。
她嘴上却道:“说得好听,得做到才行。”
“嗯,我慢慢做给你看。”裴景舟道。
简简单单一句,江照月心尖微颤,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她没有抓住。
“可以吗?”裴景舟问。
江照月回神儿:“可以。”
“那就睡吧。”
江照月重新躺到地铺上。
裴景舟这时候才得空问:“你怎么睡地上了?”
“我睡觉不老实,碰到你伤口就不好了。”江照月道。
裴景舟心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二爷。”江照月突然唤。
“嗯。”裴景舟应。
“你还能睡着吗?”
裴景舟从上午睡到次日凌晨,根本不困,他实话道:“睡不着。”
“伤口疼不?”
“不疼。”
“装什么装,那么大窟窿,能不疼吗?”按照江照月的经验,一般伤口都是第二日最疼了的。
裴景舟无奈说实话:“有点疼。”
“有点?”
“很疼,不过,我能忍。”
江照月再一次坐起来。
裴景舟转眸问:“你干什么?”
江照月挪动身子,趴到床边:“我陪你说说话,缓解一下你的疼痛。”
“说什么?”裴景舟很少和人好好地说话,更没有和一个姑娘说过。
江照月手肘撑着床边,双手捧着脸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说你救的李大人吧。”
裴景舟想到自己带李伯年回来,江照月就把人给呛了一回,他笑着道:“李大人是个好官。”
“好官?”
“嗯,所以有人想要暗杀他,阻止他查案,只是……”
裴景舟停顿了下,江照月问:“只是什么?”
“只是他脾气倔强、做事执着、说话刻薄,又看不上我和胡剑之这样的公子哥,所以合作起来有些阻碍,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你就比他还倔强、还执着、还刻薄!”江照月果断道。
裴景舟挑眉。
“我和你说,对付这样的人,软的不行,那绝对就要来硬的!”江照月道。
裴景舟问:“你这么懂?”
“那当然,我可是见过世面的。”
“你都见过什么世面?”
“我小时候就和很多小孩子玩过。”江照月把上辈子的经历和原主的经历糅合了一下,说给裴景舟听,说到有趣之处,她忍不住笑起来。
裴景舟也跟着笑。
卧房里的烛光轻轻摇曳着,在两人身上罩了一层光晕。
两个人浑然不觉,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说着说着就忘了最初的目的,天马行空地乱说。
直到江照月困的实在受不了,眼皮开始打架。
裴景舟道:“你困了,睡吧。”
“我不困,我等你睡了,我再……睡……”话音一落,江照月就扛不住,往床上一趴,睡着了。
这一次裴景舟没有喊她,而是缓缓坐起来,转头看一眼肩头的伤口。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伤是疼,但他根本不在意,是江照月觉得他会疼的受不了。
他笑了笑,起身如厕。
回来的时候,一只手臂穿过江照月的膝缝,将她抱起。
江照月本能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裴景舟心间又一次冒出奇奇怪怪的感觉,他微微一愣。
奇奇怪怪就奇奇怪怪吧!
他不再抗拒!
将江照月抱到床上,他也跟着上了床。
江照月如往常一样抱住他的胳膊。
裴景舟任由她抱着。
次日天一亮,裴思颜等人给王氏请安。
“都不要讲虚礼了,我要去看看你二哥的伤势。”王氏拢了拢头上的簪子:“我这担心的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母亲,女儿也去。”裴思颜道。
“走吧。”王氏急急地朝外走。
裴思颜等人跟上。
临华院的下人都已经醒了,看到王氏过来,忙行礼。
“二爷二奶奶醒了没?”王氏一边朝卧房走一边问。
莺歌跟上去回答:“回夫人,还没有。”
“昨晚二爷怎么样?”王氏问。
“二爷凌晨发了热,二奶奶一起贴身伺候着。”
“后来呢?”
“后来都是二奶奶伺候着。”
王氏步子一顿:“你没有在旁看着?”
“二奶奶让奴婢去睡……”莺歌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王氏面色一凝:“你相信她那个成事不足的?”
莺歌后悔自己昨晚听了江照月的话,就去睡了。
王氏生气地进了卧房。
裴思颜几人跟着。
一群人看到卧房里的情景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