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尽**
子时更漏声渗入静室时,魏无羡正攥着江厌离的银铃蜷在窗边。
月光掠过他颈后浮现的莲花烙,忽而化作血海倒悬。
九具生着江厌离面容的傀儡破浪而来,指尖金丝缠绕着阴虎符碎片:\"阿羡...来陪师姐...\"
傀儡江厌离朝魏无羡走近,抬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阿羡瘦了...师姐给你炖了汤...”
魏无羡眼神一寒,冷笑中攥碎她腕骨,冷哼:“我师姐从不用蔻丹,也只唤我‘羡羡’。”说罢,陈情笛瞬间贯穿傀儡眉心。
蓝忘机挥弦斩断第一波攻势时,惊觉魏无羡瞳孔已完全化作赤金色。
陈情笛自发悬空奏响《乱魄抄》,将整座静室拖入幻境——正是十六年前血洗不夜天的战场,只是这次站在尸山上的,是额生竖瞳的\"蓝忘机\"。
\"含光君好手段。\"幻象踏着血浪逼近,\"让魏婴亲手弑姐的滋味如何?\"
真正的蓝忘机并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媒在虚空绘出清心纹:\"魏婴,看西南离位!\"
魏无羡突然暴起,笛刃刺穿幻象咽喉的瞬间,真实世界的窗棂被箭雨击碎。
欧阳子真举着龟甲盾撞进来:\"魏前辈!西南三十里有三百修士结阵!\"
蓝忘机神色冷峻,飞速挥弦斩断金丝,沉声道:“西南离位的傀儡丝有檀香,内鬼来自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舔去唇边血渍,戏谑挑眉:“含光君连自家老鼠都抓不住?不如让我用招阴旗...”
蓝忘机反手扣住他画符的手,笃定道:“不必,瓮已备好。”
蓝忘机将染血的帕子叠成莲花放入香炉,青烟中浮现仙门百家的势力图:\"欧阳宗主可知,楚风在兰陵埋了七颗暗棋?\"
议事厅里气氛凝重,欧阳怀仁转着翡翠扳指,慢悠悠道:“含光君想翻案,得先答三问。一问人证何在?二问物证何存?三问……”
蓝忘机神色冷峻,展开染血衣襟,露出心口九百道剑痕,沉声道:“三问人心何辜?这些,够当物证吗?”
魏无羡抛着阴虎符碎片,冷笑:“欧阳宗主还漏了一问。”说着把碎片嵌进案几,“问各位当年瓜分江氏产业时,可梦过江枫眠的剑?”
这时,窗外箭雨骤停,欧阳子真匆忙踹门进来:“箭杆有兰陵金氏暗纹!”
魏无羡折断箭镞,淡笑道:“错,这是江晚吟用三毒剑刻的,他生气时剑锋偏右三寸。”
欧阳怀仁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魏无羡腕间锁灵镯:\"含光君既要翻十六年前的旧案,可准备好三样东西?\"他屈指叩响案几,\"人证、物证、以及...替罪羊。\"
魏无羡忽然将茶盏倒扣,水渍在桌面凝成兰陵地形图:\"欧阳宗主漏说了一样。\"他指尖燃起阴虎符幽光,\"要让这些老东西松口,得先掀了他们的遮羞布。\"
窗外惊雷炸响,蓝忘机突然揽过魏无羡的腰身旋身避让。三支淬着穷奇血的箭矢钉入他们方才交叠的影子里,箭尾金星雪浪纹泛着诡异青光。
\"金凌那小子...\"欧阳子真挥盾击落第四支箭,\"这箭镞是芳菲殿的工艺!\"
\"错。\"魏无羡捏碎箭杆露出内芯的玄铁,\"是云梦江氏的沉水木——江晚吟这份大礼,本老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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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的演武场上,蓝忘机雪色外袍浸透鲜血。他反手将避尘剑刺入地面,霜花顺着剑刃冻结雨幕:\"楚风,你扮江宗主时,忘了三毒剑从不沾毒。\"
雨夜,电闪雷鸣。假江澄挥舞紫电,怒喝:“魏无羡!你还敢提阿姐!”
蓝忘机琴弦缠上紫电,冷冷道:“江宗主右肩旧伤未愈,你的握鞭力道太稳。”说罢,近身扣住对方脉门。
魏无羡冷笑,笛声挑开假江澄的面具:“楚风,扮江澄也不吃辣?他眼底有血丝,可不像你,干净得像死人!” 阴虎符幽光暴涨。
这时,欧阳子真在傀儡围攻中高呼:“魏前辈!这些修士瞳孔有金线!”
魏无羡一把抓过蓝忘机的手,咬破指尖画符:“蓝湛,借点仙督正气!” 随即将血符拍入地面,大喝:“都给本老祖——醒!”
假江澄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金光瑶的半张脸。
魏无羡踏着陈情笛掠至阵眼,阴虎符幽光映亮他颈间跳动的莲花烙:\"蓝湛!乾坤震位!\"
两人身影在雷暴中交错,忘机琴与陈情笛共鸣出赤金风暴。金光瑶的幻象突然祭出紫电,却在触及魏无羡的刹那化作金粉——竟是欧阳怀仁的龟甲盾反射了杀招。
\"魏前辈小心!\"欧阳子真抛出七十二枚铜钱结阵,\"这些修士中了摄魂术!\"
魏无羡突然咬破蓝忘机指尖,以血在虚空画符:\"正好试试新创的醒魂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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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仙门大会在焚天崖召开。
蓝忘机当众展开十丈血书,上面是三百修士中摄魂术的证词。
欧阳怀仁捧出乾坤镜,镜中重现江厌离夺刀自戕的真相。
\"诸位可看清楚了?\"魏无羡把玩着楚风的面具,\"当年操控阴虎符屠戮不夜天的...\"他突然将面具扣在清河聂氏长老脸上,\"是这位道貌岸然的'赤锋尊'!\"
场中哗然之际,蓝忘机奏响问灵曲。江厌离残魂自镜中浮现,指尖凝着血珠点在魏无羡眉心:\"阿羡...莫怕...\"
议事厅内气氛剑拔弩张,聂明玦满脸怒容,周身煞气翻涌,猛顿霸下长刀,怒喝:“夷陵老祖也配谈清白?他修诡道、乱修仙界,罪无可恕!”
蓝忘机抚过琴身剑痕,沉声道:“聂宗主可敢验刀?”言罢奏响问灵曲,朝霸下高声道:“刀灵,说说吞过多少冤魂!”
魏无羡跳上祭坛,扯出胸口莲花烙,指尖燃阴火,高声道:“猜猜楚风用哪门剑法刻的?剑气带霜!”
修士们瞬间炸开了锅。蓝忘机灵力凝于琴弦,斩落聂明玦衣袖,抓住他手臂,亮出灼痕质问:“清河剑法第三式,伤口该有冰纹。聂宗主,如何解释?”
聂明玦的霸下刀突然暴起,却在劈向魏无羡的刹那被避尘剑挑飞。
蓝忘机乌发如雪纷扬,心口莲纹与魏无羡颈后烙印共鸣成阵:\"聂宗主,你的刀魂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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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初歇时,魏无羡倚在焚天崖畔的孤松上。蓝忘机自背后为他系上新的抹额,指尖擦过颈后灼伤的莲花烙:\"还疼吗?\"
\"比不上某人剜心刻咒疼。\"魏无羡反手扯开他衣襟,抚过那道与自己烙印同源的伤痕,\"蓝二公子这般处心积虑,就为给我挣个名分?\"
蓝忘机突然咬住他指尖,将染血的合籍庚帖塞入他怀中:\"是聘礼。\"
魏无羡把玩着合籍庚帖,挑眉打趣:“蓝二公子,婚书染血,晦不晦气?”
蓝忘机咬破指尖补全朱印,将他抵在崖边,深情又笃定:“以百家血为聘,才能镇住你这邪煞。魏婴,你早该是我的。”
这时,紫电劈开山门,江澄沉着脸现身,摔出十口鎏金箱:“聘礼得有莲藕排骨汤!阿姐备了十六年,都快馊了!”
金凌扒着箱沿,惊讶高呼:“这是我满月时的长命锁!”
魏无羡笑着把陈情笛系在蓝忘机腰间:“含光君,以后夜猎可带好嫁妆。”
蓝忘机扯下他的发带,缠住两人手腕,认真道:“是聘礼。”说罢,抱起魏无羡御剑而起,剑气斩开漫天阴云,\"回云深,掀了那三千家规。\"
魏无羡笑着将陈情笛抛向云海,笛尾红穗缠住蓝忘机抹额:\"含光君,私奔吗?\"
蓝忘机看着那在风中飘荡的红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手抓住陈情笛,顺势牵住魏无羡的手,轻轻捏了捏:“听你的。”
魏无羡站在避尘剑上把玩银铃,轻声道:“师姐若在,定要笑我穿嫁衣。”
蓝忘机为他系好衣带,平静开口:“江姑娘早备好三十六箱聘礼,存云深禁地。”
崖下千帆过尽,欧阳子真的惊呼声中,金凌的岁华剑挑着楚风真身摔在祭坛中央。
江澄的紫电卷着十箱莲藕排骨汤砸开山门:\"魏无羡!你大婚敢不请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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