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踏入通道,周围的空气愈加潮湿且压抑,深邃的黑暗笼罩了她四周,仿佛无尽的虚空吞噬着所有的光芒。
通道的两侧,墙壁上刻满了符文,这些符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木清走得更深,指尖轻轻触碰过那些符文,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波动。它们不像普通的符文,更像是一种封印,封印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突然,通道的尽头传来微弱的光亮,渐渐地,光线变得愈发明亮,像是一盏灯火被点燃,逐渐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木清加快了脚步,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她正向某个极为重要的秘密靠近。
当她终于走到通道尽头,脚步声在幽深的甬道里悄然停歇。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厚重的铁栏,冷光森然,锈迹斑斑。
铁栏后面,是一个意外宽敞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尘封已久的味道。
四周石壁封闭,透着逼人的冷意。头顶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老旧灯泡,光线昏黄、忽明忽暗,如同奄奄一息的呼吸,勉力驱散这地下空间的阴暗。
密室里陈设极简,一张简陋的木床,一张旧桌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垂落,身形消瘦,衣着虽整齐,却掩不住一股被长久囚禁的颓然。
那是个女子。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沉睡许久,亦或者——从未真正醒来。
木清站定在铁栏前,目光沉静如水,却掀起心中一丝波澜。
这女子是谁?
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
而这密室,又是谁布置的?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门锁处——
“咔哒。”
锁扣无声脱落。听到这声响,床上的人身子下意识轻颤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兽,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缓步踏入,脚步轻如猫影,地上的灰尘被带起一缕幽幽薄烟。
走近一看,木清眼神微变。
——那张脸,是何忆柔。
不对。
她定睛细看,那人的五官与何忆柔极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但她瘦削许多,脸颊凹陷,唇色苍白,浑身散发出一种被囚禁已久的疲惫与绝望,那种与人群接触过的明艳与世俗气息全无。
“你是谁?”木清低声开口。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轻轻一皱,睫毛轻颤,像是即将苏醒。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昏黄灯光下,木清的脸庞被拉出一条狭长的阴影,而那张与何忆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正沉沉地沉睡在那片光与暗的交界中。
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神一开始是茫然的,像是对光线极度不适应。几秒之后,才逐渐聚焦在木清的身上。
“你……”她的嗓音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你是谁?”
木清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我更想知道,你是谁。”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迅速被冷漠取代,她侧过脸,语气低哑,“我现在这样,知道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木清目光锐利如刃,“你是何忆柔的什么人?”
那女子身形一颤,嘴唇动了动,像是想争辩,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慢慢地坐起身,靠在床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与之前纤细修长不一样,现在的手指瘦削、关节突出,像是常年营养不良的迹象。皮肤苍白,指甲边缘甚至有些发青,一副虚弱到极点的模样。
她低头盯着那些手指看了很久,像是想要确认这副身体是否还属于自己,又像是在回忆它曾经的模样。
“……很久以前,应该是何忆柔吧。我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我活着的身份,就不属于我了。”
木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一点点深沉下去。
“那外面那个人是谁?”木清声音放缓,却带着审视的力道。
女子轻轻摇头,苦笑一声。
“你见过她了,不是吗?她现在叫何忆柔。”她顿了顿,目光微微泛红,“我只是一个……被丢在这儿、被遗忘了的人。”
木清望着她,眉头微蹙,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女子缓缓抬头,眼神里浮现出压抑了太久的痛苦与挣扎,“她叫项思思……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小时候她走丢了,没人找到她。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后来,汪景砚偷偷找到了她。”
“他把她带回去精心培养之后,带回汪家,然后换掉了我。”
“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只是更听话,更好掌控,更懂得如何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于是,他让她活成了‘何忆柔’,而我——”她的声音哽住了,“被封进了这里,关进密室,连个名字都不能再拥有。”
空气在这刻像是冻结了,木清的指尖轻轻收紧,眼神沉如渊海。
“你说汪景砚?”她确认。
“嗯。”女子闭上眼,声音轻如蚊蚋,“是他。他借项思思的手制造了车祸……害死了景珩。然后转头把小初一手养大,告诉他,他爸爸的死是因为他的任性,是他间接害死了汪景珩。”
“他……他们把他养成了一个没有根的人。”
“他崩溃过、割腕过、跳楼也试过。但他每次都被救回来,然后继续压榨他。就像养一只困兽,关在笼子里,不断撕咬自己。”
木清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胸口隐隐翻涌起一股冷意。
“既然关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知道?”她喃喃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翘起一抹近乎扭曲的笑,“他们行动的每一次进展……她都会来告诉我。”
“项思思。”她咬着这个名字,像是咬下一口锈铁般苦涩,“她恨我。恨我生在何家,恨我从小被接送、被呵护、被安排去上钢琴课、英语课、还有那些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的‘好资源’……而她呢?”
“她翻垃圾桶,去过孤儿院,被养父母打到骨折,从KtV陪酒,一路爬到现在。”
“所以,她说,她才是更‘适合’做我的那个人。”
“她说我该感谢她,否则早在她回汪家那天,我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她想看着我每时每刻被折磨,去感受她过去的那么痛苦……”
木清站在床边,身体没动,神色却冷到极点。
“你被关了多久?”
“从她进汪家的那天。”何忆柔低声道,“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