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金凤衔丹’之地!找那只三天没吃饱的‘哈巴儿狗’!让它叫!
叫不出声就炖了自己喂它!!!”
老陈皮那穿透云霄(在周天听来是催命)的怒吼还在身后隐隐回荡。
周天扛着冻得邦邦硬的龙玥,感觉自己像个被恶霸地主驱赶的可怜牲口!
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肺部火辣辣如同风箱,肩膀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龙玥身上的寒气还拼命往他骨髓里钻!
“老龙!醒醒!醒醒!”
周天一边喘得跟破风箱似的狂奔,一边使劲摇晃耷拉在他后背上的龙玥,“你再不醒,我……我就要把你抵押给地摊换板车了啊!
你这身腱子肉……起码值……值辆电瓶车!
当然,龙玥昏迷得像块石头,毫无反应。
天眼被老陈皮强行锁了,虽然眉心那灼烧般的剧痛还在,但视野好歹是正常了。
周天只能凭着刚才逃跑的方向感,死命往南跑!
深夜的灵隐路古巷区,幽深寂静,石板路湿滑。
远处似乎有警笛声隐约传来,大概是王局派人去静心茶苑收尾了?
但周天现在压根不敢停下,鬼知道那鬼气森森的“血饲母巢”会不会再伸出来一根看不见的寒冰触手把他拖回去!
他感觉自己快跑不动了,肩膀上的“冻猪肉”简直重如泰山。
就在他想把龙玥撂下来歇口气时——
前方巷子拐角处,居然还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板车(车上还支着个铁皮桶改的烤炉),看样子是个深夜收摊的烤地瓜大爷!
板车!!!
周天那双被冻得有些发直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堪比饿狼看到红烧肉的绿光!
救星啊!老天爷送饭!不,送车啊!
“大爷!大爷!等等!”
周天用尽最后力气嗷唠一嗓子,扛着龙玥像辆失控的火车头,“轰隆轰隆”地冲向那个被吓一跳的老头!
烤地瓜大爷推车的手一哆嗦,警惕地看着这个扛着个昏迷大姑娘、呼哧带喘冲过来的小伙子,手里下意识攥紧了炉火钳子:“你……你干啥?
想抢俺地瓜?
俺这可是铁皮炉子!烫屁股!”
“不不不!大爷!误会!天大的误会!”
周天冲到近前,赶紧把龙玥小心翼翼地(其实更像丢沙包)“卸”到板车上。
冻得梆硬的龙玥撞在炉子和车斗壁上,发出几声闷响。
“这我姐!”周天指着龙玥,脸不红气不喘(累的),“走夜路中邪了!叫不醒!
得赶紧送……
送卫生院!
大爷,借您这车使使!我给您钱!双倍车费!”
他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掏啊掏,掏了半天,只掏出几张揉得稀烂的零钱,总共不到二十块——这还是从垃圾桶边捡来的“遗产”!
烤地瓜大爷狐疑地看看板车上冻得脸色青紫、穿着不像农村妇女的龙玥,再看看周天身上那件不合身、皱巴巴的运动服(机油味+寒气混合),又看看那几张可怜巴巴的零钱……小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
“双倍车费?就这点?”
大爷撇撇嘴,用钳子敲敲烤炉,“还不够我半夜烧的炭钱呢!
不借不借!谁知道你们是啥人!”
周天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目光瞟到铁皮烤炉里透出的橙红色火光!
还有炉膛里那几块烤得流油、散发着焦香的地瓜!灵感来了!
他眼珠一转,指着烤炉,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大爷!您瞧这天寒地冻的,我姐冻坏了!您炉子里那地瓜……
啧啧!烤得多好!焦香四溢!隔着十里地都闻着香了!这样!
我用我这一身本领跟您换!”
“本领?”大爷斜眼看他。
“对啊!”周天一挺胸脯(虽然冻得有点哆嗦),“实不相瞒!
我是市里特聘‘古建风水咨询顾问’!
专帮人看吉凶旺财!您这炉子火候旺不旺?炭旺不旺?生意旺不旺?我一眼就看出来!
是缺了一道‘流火生金’的转运火符啊!贴炉膛里!
保您下半夜生意火得烤炉都顶不住!别说双倍车费,就是十块大洋也不在话下!
地瓜卖断货!”
烤地瓜大爷被他一通胡诌八扯唬得一愣一愣的。
啥风水火符?真能旺财?
周天看他意动,赶紧趁热打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大爷,看您有缘,这‘流火生金符’是我祖传秘制!
平常不给外人看的!今天就破例!不过嘛……
您看我姐病着,还借您车……
这符就当抵车钱……
再送我仨地瓜暖手行不?您不吃亏!”
大爷瞅瞅板车上冰疙瘩似的龙玥,再看看周天那冻得发青的脸(看着比躺着的还像病人),又看看自己炉子里那几个卖剩下的地瓜……
“……行……行吧……”
大爷最终还是被“旺财”忽悠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那……那符咋画?”
“简单!”周天捡起旁边一块木炭头子,撸起袖子,在烤炉背面(蹭不到火的地方),龙飞凤舞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圈里面画个三角形!三角下面画两条平行线!再在圈外戳了几个点!
抽象派“流火生金符”!
“成了!”周天吹吹根本不存在的炭灰,“火气已聚!金流已成!
明天您就等着数钱吧大爷!
他动作麻利地挑了三块烤得最软乎的焦皮大地瓜,塞进自己怀里(烫得龇牙咧嘴),然后迅速爬上板车车座。
“大爷!车借我!
明天保证还到老地方!”周天吆喝一声,一脚蹬地,破旧的三轮板车发出痛苦的“嘎吱”呻吟,载着两坨“冰鲜肉”(周天和龙玥),歪歪扭扭地冲进了黑夜里!
烤地瓜大爷拿着火钳子,对着炉子背面的“符文”研究了半天,嘀咕着:“这圈圈叉叉的……看着咋像个……倒了的烟囱?”
板车疾行,目标南边!
有了板车,周天压力大减,至少不用扛着跑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蹬着车,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反而清醒了点。
怀里那仨烤地瓜散发着救命的热量,让僵硬的手指稍稍恢复了些知觉。
老陈皮说“金凤衔丹”……金凤……拍卖会压轴品里有件“金凰衔珠”的古玉佩?
但那玩意儿在拍卖行库房,肯定进不去!
他继续往前蹬,拐过几个弯,穿过两条寂静的小路,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略显开阔的场地,周围被一圈低矮的围墙围着,围墙后面是几栋连体的、颇有年头的仓库式建筑。
虽然地方偏僻安静,但那围墙大门旁悬挂着的巨大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金凰艺术品仓储周转中心”
金凰!
金凤衔丹?这地方可不正是金凰旗下的仓库基地?
老陈皮说的不会就是这儿吧?!“丹”呢?哈巴儿狗呢?
周天心里直打鼓,但还是把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仓库区的电动大铁门外。
铁门紧闭,旁边有个亮着惨白灯光的保安岗亭,里面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
周天跳下车,走到岗亭窗边,敲了敲玻璃。里面一个穿着厚实宝蓝色保安棉服、帽子遮了大半张脸、身材矮胖的中年保安拉开窗户,一股廉价烟草味扑面而来。
“干啥的?”保安瓮声瓮气地问,眼睛警惕地扫过周天和他那辆破板车,以及车斗里冻得跟冰雕似的龙玥。
“呃……大哥,我是林先生!王老板介绍来找样东西的!”
周天开始信口胡诌,眼珠子滴溜溜往岗亭里瞟。
里面除了值班登记表、一台老旧监控屏幕(黑黢黢一片)、一个快空了的暖水瓶,墙角还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哪有什么“哈巴儿狗”?别说饿狗,连根狗毛都没有!
“王老板?哪个王老板?没接到通知!没有预约登记不能进!”
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就要关窗。
周天哪能让他关!
灵机一动,赶紧把怀里一个烤地瓜掏出来(烫乎乎的),隔着窗户递进去:“大哥!大晚上值班辛苦了!
刚烤的热乎地瓜!您垫垫肚子!
帮帮忙呗!就看一下,很快!
王老板是拍卖会的大客户!介绍我们来找‘凤嘴叼着的那颗珠子’做保养的!
位置就在……
就在c区最里面那个角落!那监控头老坏是不是?我们拍个照就走!”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保安的表情。
当他说到“珠子保养”、“c区角落”、“监控坏”时,保安那张油腻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
不自然?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秘密。
保安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递过来的烤得流油的地瓜,明显咽了口唾沫。
大半夜的又冷又饿,这地瓜诱惑力不小。
“……规矩是规矩……”
保安犹豫着,但明显松动了。
“大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周天立刻加大“火力”,又掏出一个烤地瓜!
两个!油亮亮、热腾腾!
“您行个方便!
我们保证不出事!这事就您知我知!
回头跟王老板说,给您发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