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御药房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音。
许蓉提着裙摆，像只猫一样轻巧地溜进来。她今天特意换了宫女的服饰，发髻也梳得简单，脸上还抹了层灰，乍一看与寻常侍女无异。
\"哼，顾雨岚...\"她一边从袖中取出个小纸包，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今晚就让你尝尝本郡主的厉害...\"
纸包里是暗红色粉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光泽。许蓉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罐——那是专门为顾雨岚准备的安神汤，每晚睡前必饮。
就在她即将倒药粉的刹那，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钳住她的手腕！
\"郡主好雅兴啊。\"
许蓉浑身一僵，缓缓转头。赵破虏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近在咫尺，眼中寒光毕露。
\"你...你认错人了！\"许蓉强作镇定，\"我是新来的宫女...\"
\"是吗？\"赵破虏冷笑，一把扯下她的头巾，\"那这南含皇室独有的金雀钗，也是偷来的？\"
许蓉脸色刷白，突然暴起发难！她左手成爪直取赵破虏双眼，右手将药粉朝老将军脸上撒去。赵破虏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开药粉，同时铁钳般的大手扣住她咽喉。
\"老实点！\"他厉喝一声，卸了许蓉的下巴，防止她咬舌或服毒。
......
天牢审讯室，火把将沈渊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蓉被铁链锁在刑架上，下巴已经接回，但脸色惨白如纸。她面前摆着那个小纸包，太医院的苏院首正在查验。
\"回王爷，确是'断肠红'。\"苏院首声音发颤，\"南含宫廷秘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肠穿肚烂而亡，无药可解。\"
沈渊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缓步走到许蓉面前。
\"为什么？\"
许蓉突然笑了，笑容狰狞：\"为什么？因为你们大周欺人太甚！\"她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我南含郡主金枝玉叶，在你们这受尽羞辱！\"
\"所以你就下毒？\"沈渊声音平静得可怕，\"还协助宫俞散播瘟疫？\"
许蓉瞳孔一缩：\"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渊冷笑，\"但现在确定了。\"
许蓉这才意识到被套话，顿时面如死灰。但很快，她又昂起头：\"就算如此，你们敢拿我怎样？我舅舅南含王最疼我，若我有半点闪失...\"
\"啪！\"
沈渊突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许蓉！你可知遂州死了多少百姓？多少孩童像阿芜一样肠穿肚烂而亡？！\"
许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哆嗦，但很快又强撑气势：\"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要怪就怪你们大周太弱！\"
沈渊深吸一口气，突然平静下来：\"很好。既然你承认通敌叛国、谋害王妃、散播瘟疫...\"他转身向外走，\"明日午时，菜市口问斩。\"
许蓉这才慌了：\"你敢！我舅舅会...\"
\"犯大周者，虽远必诛。\"沈渊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舅舅若不服，本王不介意亲自去南含王宫走一遭。\"
......
午时的菜市口人山人海。
百姓们听说毒害王妃、散播瘟疫的南含郡主要被斩首，纷纷赶来围观。烂菜叶、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囚车里的许蓉。
\"毒妇！还我女儿命来！\"一个妇人哭喊着将石头砸向许蓉，在她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许蓉早已没了往日的骄横，华服被扯得破烂，脸上满是污秽。她缩在囚车角落，眼中满是恐惧与怨毒。
刑台上，刽子手的大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许蓉被拖上刑台时，突然挣扎起来：\"不！我是南含郡主！你们不能...\"
\"跪下！\"赵破虏一脚踹在她膝窝。
许蓉被迫跪在断头台前，终于崩溃大哭：\"舅舅救我！表哥救我！\"
刽子手举起大刀——
\"且慢！\"
一个清亮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只见顾雨岚一袭素衣走来，手中捧着个锦盒。
\"王妃...\"许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饶命...\"
顾雨岚走到她面前，打开锦盒：\"郡主看看，可还满意？\"
盒中铺着南含特产的雪缎，上面用金线绣着许蓉的闺名——这是南含贵族装殓头颅的习俗。
许蓉瞬间明白过来，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顾雨岚！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南含一定会...\"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顾雨岚亲手将头颅装入锦盒，递给一旁的传令官：\"八百里加急，送至南含王宫。\"
......
南含王宫，朝堂之上。
南含王宫耀正与群臣商议边境局势，突然侍卫慌张来报：\"陛、陛下！大周使者求见，说是...送来了郡主的礼物...\"
宫耀大喜：\"快请！定是蓉儿又寻到什么稀罕物什。\"
使者入殿，恭敬行礼，然后捧上一个精美锦盒：\"奉大周摄政王命，特将许蓉郡主遗物送回。\"
宫耀笑着接过，却在打开盒子的瞬间如遭雷击——
许蓉的头颅静静躺在雪缎上，双眼圆睁，仿佛还在控诉。她的嘴唇发紫，显然是生前服过毒，却没能速死。
\"蓉、蓉儿？！\"宫耀双手发抖，差点摔了盒子。
使者冷声道：\"许蓉郡主在大周犯下通敌叛国、谋害王妃、散播瘟疫三桩大罪，按律当诛。摄政王有言——\"他环视满朝文武，\"犯大周者，虽远必诛。若南含再敢轻举妄动，下次送来的，就不止一颗头颅了。\"
宫耀瘫坐在龙椅上，面如死灰。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