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信息后,时迁支付酬劳,次日清晨便出城向徐悟锋报告。
徐悟锋虽感意外,但想到近期接 ** 生的变故,赵佶做出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赵佶钟爱李师师,面对当前危机,她恐怕也难以幸免。
退一步讲,即便赵佶能够忍受,朝廷的大臣们又能忍吗?
徐悟锋长叹一声,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件事,竟让李师师面临生命危险,恐怕她最终等来的,不是毒酒便是白绫。
徐悟锋沉思片刻,对时迁说道:“这几日要劳烦你多留意李师师的情况。”
时迁忍不住问:“大哥,莫非我们要去营救李师师?”
徐悟锋摇摇头,说:“这里是东京城,就我们几个,难道真要去劫狱?我绝不会为了她让我们置身险境。”
徐悟锋虽然与李师师见过几面,也算有些交情,但远未到不顾生死的地步。
若有机会营救,徐悟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怪李师师命途多舛了!
徐悟锋不会因一时冲动,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女子让自己陷入危局。
时迁点头应允,未再多言,转身又往东京城去了。
徐悟锋找到李助,还未开口,便听见李助笑道:“怎么,徐寨主这是要救你的红颜知己?”
徐悟锋苦笑着回应:“红颜知己?我和李师师不过几面之缘,并非那种关系。”
李助调侃道:“可我看得很清楚,这几 ** 多次偷偷见她。”
徐悟锋白了他一眼,说:“别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只是见面聊过几句,谈不上深交,更不会因此冒险。”
徐悟锋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和李师师有更深往来,否则一切都被李助尽收眼底。
李助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为一青楼女子涉险,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江湖同道耻笑。”
徐悟锋回道:“不管怎样,李师师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你行刺之事败露,你怎么毫无怜悯之心?”
李助冷笑一声:“像李师师这样的女子,就像古代的妲己、褒姒,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死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徐悟锋摇头叹息:“赵佶昏庸无道、奢侈放纵,全是他的作为,与李师师何干?难道花石纲、括田法都是李师师的主意?”
“若日后宋朝因赵佶的行为而有所变故,也不该让李师师独自承担恶名。”
李助沉思片刻,感慨道:“徐寨主所言甚是。
李师师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怎能左右朝局?赵佶如此挥霍无度,完全是个人私欲使然。”
稍作停顿后,他又问:“不想赵佶竟如此绝情,真的愿意对李师师下手吗?”
徐悟锋答道:“目前尚无定论……不过赵佶身为 ** ,最看重的是皇位,有了它才拥有所有。”
“若因李师师之事危及自身安危,他定会毫不迟疑地采取行动。”
李助愤愤不平:“只怕此次之后,赵佶便会封闭地道,往后想要对付他,恐怕再无良机了。”
徐悟锋轻笑着回应:“李先生不必担忧!善恶终有报,像赵佶这样昏庸的君主,天理不容。”
此话不假,回顾历史,赵佶虽享尽荣华富贵,最终却客死异乡,实在令人唏嘘。
李助听罢,心中微动,试探道:“听徐寨主之言,似有深意,莫非……”
徐悟锋莞尔一笑:“只是随口一提,李先生莫要多虑。”
李助目光闪烁,直言道:“如今那昏君肆意妄为,重用蔡京、高俅等奸佞,推行括田法、花石纲,早已激起民愤!”
“如若有朝一日英雄揭竿而起,百姓必然群起响应。
届时天下大乱,徐寨主占据梁山水泊,何不顺势而为?”
“李先生是想让我反叛朝廷?”
徐悟锋未置可否,笑道:“那昏君固然昏庸,但大宋根基尚稳,并非如你所说那样不堪。
朝廷厢禁军总数多达百万!”
李助哈哈一笑:“徐寨主,我们不妨开诚布公。
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时,谁能料到秦朝仅传两代便 ** ?”
“徐寨主能在短短数月内建立梁山基业,远超王伦那般书生,想必比我更明智!”
\"徐寨主难道没察觉到,大宋正处于危机四伏之中?稍有不慎,朝廷上下便会自酿灾祸!\"
徐悟锋轻声一笑:\"一击之下见胆魄,祖龙基业亦动摇。
岂料十二金人外,民间仍有未折之刃。
不知金剑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寨主才情非凡!\"
李助目光炯炯,拱手道:\"在下虽剑术尚可,却也略通文墨。
若徐寨主不嫌弃鄙陋,愿追随左右!\"
徐悟锋喜形于色,上前扶起李助:\"李先生潜入皇宫行刺之举,堪比昔日张良刺秦,令人钦佩!我早有意邀您加入,唯恐您不允!\"
李助哈哈大笑:\"兄长何必过谦?我素闻梁山大名,一直仰慕!即便粉身碎骨,也要让那些昏庸之辈见识我们的力量!\"
经大理寺查证,李师师与刺杀事件并无关联。
赵佶松了口气,毕竟他本性多情,有意网开一面。
然而大臣们态度坚决,无论忠佞,皆主张严惩李师师。
区区一名歌伎,怎能与皇上的安全相提并论?
不仅是大臣,此次连几位亲王及国丈都纷纷劝谏,他们代表着宗室与后宫妃嫔的利益。
就连刚刚丢失甲胄兵器的王晋卿,此刻也暂且放下私怨,一同进言。
赵佶面临的不仅是个人安危,还有众多利益相关者的压力。
权衡之下,赵佶无奈妥协,最终判决李师师流放岭南,算是保住了她一条命。
流放是一种古老刑罚,虽不至于立即丧命,却比 ** 更为煎熬。
其一,流放之路充满艰险,犯人需徒步前往目的地,沿途食宿由地方官府勉强维持。
其二,到达流放地后,仍会面临种种 ** 与生存困境,贫病交加时刻威胁生命。
流放之地皆为荒蛮瘴疠之所,生存已是不易,更莫提奢求过往生活。
李师师身为弱质女子,若徒步前往岭南,恐难熬至终点。
赵佶终究是体恤之人,不仅遣送马车,还派五十禁军护送。
他计划待风声稍缓,再将李师师迎回。
判罪三日后,李师师启程赴岭南。
坐于车中,目送东京渐远,心中满是悲戚。
未曾想几日之间,从矾楼厅首沦落为流放囚徒。
本以为岁月流逝,可觅商贾为伴或入道观终老,岂料命运如此。
李师师甚至不敢设想能否抵达岭南。
这五十禁军首领乃东京副牌军王庆,后啸聚京西,自号楚王。
此刻王庆尚未因与童娇秀私通受罚。
一行人离开东京南下,未久即过陈留。
次日午时,行至半途,不见客栈,前方咸平县尚有三十多里,恐夜至未达。
“京畿何以这般荒凉,连酒肆都寻不见!”
王庆腹中饥饿,心生埋怨,打量马车内,垂涎欲滴。
王庆好美色,奉命押解李师师南下,欣喜若狂。
李师师者,东京名妓,深得帝宠,无数权贵欲亲近不得,如今竟由他王庆独享。
早闻蔡京密令中途杀之,虽觉惋惜,亦觉此为良机。
临终一亲芳泽,有何不可?无人知晓,众军共享亦无妨。
王庆怀揣着某种心思,一步步前行。
他现在满心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享用一顿酒肉,恢复体力后再继续处理正事。
走了约三里路后,他终于看到路边有一家小酒店,心中大喜,急忙招呼随行的禁军过去。
到达酒店门口时,王庆走到马车旁,笑嘻嘻地说:“李行首,我们到了一家酒店,先下来吃点东西吧,前面还有三十多里路呢。”
马车里沉默片刻,李师师掀开布帘,身着素白衣衫,轻巧地跳下车,默默走进酒店。
王庆未得回应,心里有些不悦,心想你装什么高傲,不过是个歌伎罢了,待会儿有的是法子让你服帖。
随即,他也走进酒店,其余禁军随后跟进。
这家酒店规模不大,但店内店外摆了不少桌椅,勉强能容纳五十人用餐。
店小二热情迎上前来,此人面容俊朗,举止轻快,不是时迁又是谁?
“各位军爷,小店备有美酒佳肴,还有热腾腾的馒头!”时迁笑容可掬地介绍道。
“不必多问,只要好酒好肉,伺候妥当了,自有重赏!”王庆挥了挥手。
李师师坐下后,王庆凑近,笑眯眯地问:“李行首,您想吃些什么?”
李师师淡然答道:“一碗素面即可。”
“这一路南下岭南,千里迢迢,怎能仅以素面果腹?快上路了,总该吃点像样的。”王庆摇头表示不满,甚至提到连死囚临刑前还能吃顿断头饭呢。
时迁笑着推荐:“军爷,小店新炖的鸡汤正好合适。”
王庆眼睛一亮,吩咐道:“那就给这位姑娘来碗鸡汤面,多加些鸡肉!”
“好咧,各位军爷请稍等片刻!”时迁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进入后厨准备去了。
不消片刻,时迁带着另一人走出,手中端着酒肉。
此人是阮小五,同样装扮成店小二模样。
时迁先前潜入蔡京府邸,得知蔡京密谋派人暗害李师师,急忙告知了徐悟锋。
徐悟锋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出手相救李师师。
在规划路径时,他选中了这家临街的小店。
原本店主为一对父子,徐悟锋扔下五十两银子后,他们满心欢喜地让出了店铺。
菜肴陆续摆上桌,王庆先饮一碗,不禁赞叹:“没想到这小小路边店竟有如此佳酿,实属难得!”
“多谢军爷夸奖,小店所备酒水皆由陈留县运来。”时迁笑容可掬,言辞间透着几分得意,“若喜欢,不妨多饮几杯,都是老爷特意准备的。”
王庆点头回应,随即掏出一只酒葫芦递至时迁面前,“去,替我装半壶过来。”
“好咧!”
时迁接过葫芦转身回后厨装酒。
王庆接过葫芦,从怀中取出一布袋,从中取出一瓶瓷制药瓶。
只见他打开瓶盖,将其中的蓝色粉末倒入酒葫芦内。
李师师无意中瞥见,一眼认出瓷瓶中的粉末呈蓝色,正是她熟知的“孔雀胆”。
此物需兑酒使用,服下者立时毙命。
她顿时花容失色,美目含忧。
李师师目光微凝,泪水悄然滑落。”是你……让他这样做的吗?”她哽咽着闭眼轻问,心中已明了这是针对自己的毒计。
而“他”,自是指当今圣上赵佶。
王庆闻言微微一愣,未曾料到李师师竟识得此物。
原来这“孔雀胆”乃蔡太师亲自授意交予他的,专为此事所用。
王庆收起酒葫芦,见李师师泪眼朦胧的模样楚楚动人,心中顿生爱怜之意,恨不得将她纳入怀中。
李行首不必追问得如此详细,徒增烦恼,不如先享用膳食,安心休息。
王庆含糊其辞地说。
李师师轻咬唇瓣,神情哀伤,万万没想到“红颜薄命”这四字竟降临于己身。
她心中满是怨恨,怨命运多舛,怨赵佶无情,回想起过往经历,将所遇男子逐一埋怨。
“早知如此,不如归去,但愿来生能为男儿身。”李师师心如刀绞。
王庆见她沉默,便不再劝慰,自顾饮酒进食。
时迁与阮小五装作未见,催促众人尽情享用。
片刻后,王庆举杯欲饮,却发现四周禁军皆目光呆滞,嘴角垂涎,相互拉扯,纷纷瘫倒在地。
“为何都醉倒了?”
他大惊失色,刚站起身,便觉天旋地转,同样栽倒在地,无法动弹。
这一变故令李师师惊恐万分,不禁失声尖叫,不知何事发生。
只见时迁与阮小五上前查验,见众人皆已昏厥,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酒中早已掺入 ** ,为确保人人中招,二人特意选用效果缓慢的药物。
“你们……你们……”李师师瞪大双眼,脑海中闪过黑店二字,全身止不住颤抖。
此时,阮小五向后厨喊话:“哥哥,那些恶徒均已昏倒!”
李师师满腹疑惑,转身看向厨房,看见一人走出,顿时目瞪口呆,这不是徐悟锋吗!
“公子,您……为何在此?”她难以置信地询问。
“自然是为了救你,难不成我是来游玩的?”徐悟锋走近笑道。
“救我?难道你不知道官家要处死我?”李师师惊恐地捂住嘴巴问道。
徐悟锋稍作停顿,明白她误会了,但也不愿多解释,只说:“听说你要被流放到岭南,我就打算来救你。
那刺杀之事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
“公子……”
李师师再度落下眼泪,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曾想这位仅见过数次的年轻人竟甘冒风险前来相救。
此间差别,犹如地狱与天堂。
“公子的大恩,我终生铭记!”李师师含泪说道,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内心波澜起伏。
能活着,谁又愿意白白赴死呢?
徐悟锋安慰她:“无须客气,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
李师师看着徐悟锋问:“公子甘冒危险救我,就不怕官府追究吗?”
徐悟锋大笑回应:“若我畏惧,又怎会来救你?”
阮小五接着说:“咱们不怕天,不怕地,唯独不怕这官府!若惹恼了我,连皇帝、蔡京之流我都会一并收拾。”
李师师听后大吃一惊,转向徐悟锋询问:“公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悟锋答道:“待会儿再告诉你。
我已经准备好一套衣服,放在后厨,你快换上随我们离开。”
“你一定得告诉我!”李师师点头,知道自己的装扮太过显眼,于是走进后厨。
徐悟锋三人迅速行动起来,把外面的禁军全都拖进店里,整齐排好。
阮小五喊道:“哥哥,就这样放过这些官兵,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罢了,他们也是被人驱使,何必取人性命。”徐悟锋摇头叹息,若在战场,他定不会手软。
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这些人中就有四大寇之一的王庆。
整理完毕后,李师师已换好衣服走出来,身着荆钗布裙,却依旧难掩绝世容颜。
徐悟锋不禁赞叹:“果然不愧是李行首,人常说人靠衣装,到你这里却恰恰相反。”
李师师轻盈地一福,道:“多谢公子赞赏,往后不必称我行首,唤我师师便可。”
“好啊!”
徐悟锋颔首,让阮小五与时迁从酒店后头牵来马匹,卸下马车,为那马儿备妥缰绳,垫上被褥,做成简易马鞍。
徐悟锋对李师师道:“姑娘,请上马,我们即刻出发。”
李师师微嗔,说道:“公子,妾身不谙骑术。”
“竟不会骑马?”徐悟锋微微错愕,未曾料到。
“嗯……”李师师点头,美目凝视着他,目光中满是专注。
时迁关门落锁,与阮小五各骑一马,又笑着对徐悟锋道:“兄长,既如此,您就带上李姑娘一段路程罢。”
“正是,兄长莫要迟疑,我们还需赶路,晚了恐怕有官兵追来。”阮小五附和道。
徐悟锋瞪了二人一眼,说道:“李姑娘若不会骑马,便与我同乘一骑,可好?”
“妾身无妨。”李师师摇头,颊染浅红。
“那上马吧!”
徐悟锋不多言,先扶李师师上马,随后自己跃上马背,与阮小五、时迁一同,转向陈桥镇而去。
李师师靠在徐悟锋身后,看着疾驰而过的景致,心潮起伏,仿若挣脱束缚,重获自由。
**夜半更深。
“咚咚咚——”
尚未入眠的杨林听见门外敲门声,立刻警醒,急忙开门查看。
门外站着徐悟锋三人,还有乔装成普通百姓的李师师。
杨林请他们入内,这才询问:“兄长,路上可有波折?”
“尽皆顺遂,无需挂怀。”
徐悟锋笑了笑,为李师师引荐道:“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人称锦豹子杨林。”
李师师闻言,向杨林行礼,杨林亦忙回礼。
深夜时分,李助自屋内走出,一眼瞧见李师师,不禁赞叹:“果然绝色佳人,难怪寨主如此费心相救。”
李师师面泛红晕,询问道:“这位先生是?”
未待徐悟锋回答,李助便抢先说道:“我乃荆南李助,人称金剑先生。
上次皇帝遇刺之事,便是我的杰作,倒让李姑娘受了不少牵连。”
“什么!”
李师师震惊万分,掩口看向徐悟锋,疑惑地追问,“公子,该不会是你……”
徐悟锋摇头而笑,解释道:“李姑娘莫要误会!刺杀皇帝是他所为,与我毫无干系。
不过他受伤后躲在我院中的马厩里,我才出手相助。”
李师师释然,随即问李助:“先生为何要行刺官家?”
李助冷笑:“赵佶那样的昏君,不除何益?此次行动因我不熟宫中布局,功亏一篑,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李师师闻言苦笑,不再多言。
说到底,赵佶的荒淫无度才是根本原因。
徐悟锋提议:“李姑娘,夜深了,我已备好房间,先休息吧。”
李师师点头同意:“一切听公子安排。”
徐悟锋转身之际,李师师唤住他:“公子能否入室一谈?师师有事相告。”
这般深夜邀谈,有些不合时宜。
徐悟锋神情复杂,说道:“李姑娘,此事不妨明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