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虽在家经营酒铺,但平日也热衷练武,因与县里的都头李云交好,遂拜其为师,习得几招。
无奈朱富天赋不高,学艺多年仍不过尔尔。
如今见此人技艺精湛,自然喝彩连连。
那人得了夸赞,越发卖力表演。
一番展示过后,男子收枪站定,面色如常,拿起一只盘子对众人说道:“在下外来客,本事平常,全凭诸位支持!若需膏药,请投钱购买;若无意,赏点银钱亦可,莫让盘子空着。”
此人心意诚恳,可转了一圈,竟无人响应。
“诸位行个方便!”
他又试了一次,依旧无人施舍。
朱富心中暗自思量:我和兄长皆无出众才能,若去梁山落草,也只能充任细作。
待日后梁山壮大,地位恐难稳固。
何不趁此机会结交几位英雄豪杰,一同投奔梁山,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朱富观察良久,认定眼前这位汉子非同寻常,于是从包袱里取出五两银子放入托盘。
他内心忐忑,这银子本是兄长朱贵送来,共有百两,他自己仅取三十两,其余留给家人。
这五两银子占了盘缠的重要部分,若对方无意接受,这笔钱恐怕就此泡汤。
---
**薛永托着空盘走了两圈,未得丝毫赏赐,心中难免失落。
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开之际,一个壮汉递上了五两银子。
薛永转身望去,只见此人中等身材,面容圆润,正含笑看着自己。
薛永满心感激,双手捧起银子,说道:“这般知名的毛阳镇,竟无人赏识英雄好汉。
今日承蒙恩公慷慨解囊,实在令我感怀。”
“尊驾虽身负行囊匆匆经过,却仍施以重金相助,实为难得。”
薛永拱手行礼后继续说道:“五两银子胜过他人五十两。
恳请告知尊驾姓名,以便我广为传播您的善举。”
朱富笑容可掬地回答:“我姓朱名富,些许银两不足挂齿,不必言谢。”
薛永答道:“原来是朱富大官人,我出身洛阳,姓薛名永,江湖上称我病大虫。”
朱富笑着回应:“我是沂水县人士,今日偶经此处。
既遇知己,不妨共饮几杯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薛永整理好随身携带的枪棒与药膏,跟随朱富来到一家酒楼,在角落坐下。
朱富点了酒菜,两人先饮了几碗,朱富才开口问道:“薛永兄弟,看你武艺高强,怎会流落到此地?”
薛永叹息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家祖曾在老种相公麾下效力,只因得罪同僚未能晋升。
我们这些后辈也只能靠卖药耍枪棒维持生计。”
朱富得知他是同门子弟,十分高兴,心想自己找对了人,便问:“兄弟能有这般武艺,实在可惜!不知兄长今后有何打算?”
薛永答道:“我在无为军收了个徒弟,正打算前去投奔他。”
朱富好奇地问:“你那徒弟是干什么的?”
薛永笑道:“我那个徒弟叫侯健,原本是裁缝,但也很喜欢习武,曾拜我为师,人称他‘通臂猿’。”
“原来是个裁缝啊。”
朱富顿时兴趣缺缺,轻声说道:“兄台可知道梁山水泊?”
薛永略显惊讶,道:“自从来到山东,便常听说梁山的大名,那里的英雄好汉替天行道,从不欺压百姓,令人钦佩。”
朱富故意说道:“有人告诉我,梁山现在广招贤才。
兄台武艺高强,为何不去那里加入?你那个徒弟不过是裁缝,能帮得上什么忙?”
薛永闻言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也早就仰慕梁山好汉的名声,只是一直没人引荐,担心梁山不会收留我,所以才先去找我的徒弟。”
薛永早年在河北流浪时,听往来商人提到梁山的威名,知晓梁山所作所为后,就萌生了投奔的想法。
这事儿挺有意思。
薛永从小就习得一身本领,这些年虽过得艰难,靠耍枪卖药维持生计,却从未想过落草为寇。
但只要一提起梁山,他内心总会涌起一股特别的情愫,仿佛梁山对他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主要是因为梁山行事风格深得他心,不像别的山寨那样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听到朱富提及此事,薛永毫无隐瞒,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
朱富听后十分欢喜,却故意问道:“兄台此言当真?”
薛永立刻回答:“若我对哥哥有所 ** ,定遭天谴!”
朱富激动地说:“说实话,我大哥就是梁山上的首领,名叫朱贵,外号‘旱地忽律’,我此次正是去投奔他。”
薛永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拜道:“兄长恕罪,小弟眼拙未能认出。”
“快请起身!”
朱富忙扶起薛永,说道:“观兄弟亦有高强武艺,若不嫌弃,可否同行前往梁山?”
薛永欢喜应道:“小弟本欲投奔梁山,只是无人引介。
今日遇兄长,愿随兄长同往。”
“好兄弟!”
朱富心中大悦,薛永武艺出众,若能助他在梁山立足,自己也能有所依靠。
二人当即结拜为兄弟,推杯换盏间甚是融洽。
饭后,朱富唤来店家切了三斤牛肉,又取了十个馒头,备作途中食用。
朱富与薛永离开毛阳镇,朝泗水县行去,约行二十里许,前方现出一座高山。
朱富道:“那是陪尾山,咱们已入兖州境内。”
薛永道:“此处至泗水尚有一程,天色渐晚,需寻宿处。”
话音未落,路边林中忽窜出一人,乃一黑脸大汉,手握劈柴斧,对二人怒喝:“此山是我立,此路是我开……”
薛永大惊,以为遇劫匪,遂抄起哨棒欲斗。
朱富亦是一惊,定睛一看,便骂道:“李铁牛,你不在家孝敬母亲,怎生在此拦路?”
薛永更觉惊讶,想不到朱富识得此人。
李铁牛亦吃了一惊,忙看向朱富,惊呼一声,扔下斧头疾步上前,道:“朱富大哥,怎会是你?”
朱富笑言:“不是你是谁?你这笨蛋,怎效仿他人做这等事?”
李铁牛挠头憨笑,说道:“实不相瞒,几日前我与人赌钱,杨二牛耍诈,被我当场揭穿。
那厮非但不认错,还要打我。
我只避其两拳,反手击倒他。
无奈之下,只好逃离家乡。”
朱富摇头叹道:“你这莽撞性子,何时才能改。”
朱富皱眉斥责道:“你这笨蛋,拍拍屁股就溜,倒也逍遥自在,可苦了你大哥,官府必定找他麻烦。”
那黑脸大汉嘿嘿一笑,嘀咕着:“这事儿又不是他的过错,即便官府找他麻烦,难道还能真把他抓起来不成?”
薛永询问道:“朱富大哥,这位兄弟是谁?”
朱富答道:“这是我沂水县的同乡,住在百丈村,唤作黑旋风李逵,乡亲们都称他李铁牛。
铁牛,这是我结识的一位好汉,名叫病大虫薛永。”
薛永见其粗犷,笑着回应:“原来是李逵兄弟。”
李逵也拱手道:“铁牛见过薛永哥哥。”
朱富追问:“铁牛,既然你离开家乡,可有打算去哪儿?”
李逵笑道:“本想往江南躲躲风头,无奈囊中羞涩,只能干些劫道营生。”
朱富接着问:“既要去江南,为何反向北行,跑到了陪尾山?”
李逵愣了一下,回道:“朱富哥哥是在开玩笑吧?我分明是朝南走的,您怎么说是北?莫非是在戏弄于我?”
朱富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此处是陪尾山,属兖州辖地,难道不是在沂州以北?你这笨蛋,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
李逵大惊,道:“难道我真的走岔了方向?”
朱富和薛永闻言,皆摇头苦笑。
---
“此人生性直率,虽行事鲁莽,但力气颇大,在战场上厮杀再适合不过。”
朱富心中暗自思忖,口中说道:“铁牛,别再去江南了,跟我一起如何?”
李逵疑惑道:“朱富哥哥,你们要往哪里去?你不留在家乡开酒馆了吗?”
朱富笑道:“还记得我哥哥朱贵吗?他已是梁山泊的首领,最近寄信让我也加入梁山,刚好碰上薛永兄弟,所以我们一同前往。”
李逵拍腿叫道:“原来如此!我曾听人讲起梁山,那里的好汉过得潇洒自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分金银也豪爽至极,真是痛快!”
李逵迷茫地说:“我不知该怎么走,所以想前往江南。
既然朱贵兄是梁山首领,我也无需担心无人照应。
朱富兄,你就带上我去吧。”
朱富回答:“自当带你同行。
不过梁山规矩繁多,你到那里后要收敛言行,不可违背规矩。”
李逵不服气地道:“兄长莫小瞧我,只要能饮酒吃肉,别的规矩我都愿遵守。”
沂水县地处沂蒙山区,即便到了二十世纪,依旧是个贫瘠之地。
李逵家境清寒,自小未曾享过美食,见了肉便馋得紧。
对他来说,能饮酒吃肉便是最幸福的日子。
朱富笑着说道:“话是你自己说的,若违了规矩,自然有人整治你。”
“违了规矩,我自己担着!”李逵咧嘴一笑,接着问,“朱富兄,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都快贴到背上了。”
“有!”朱富立刻打开包袱,拿出牛肉和馒头。
“多谢兄长!”李逵早已饥肠辘辘,抓起馒头和牛肉便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饿极了。
“拿着这些,我们还要赶路,边走边吃吧!”朱富把食物递给李逵,催促他跟上队伍。
李逵连连点头,抱着食物边吃边随朱富和薛永出发了。
……
长江岸边的一家酒馆内。
王老汉看着儿子,疑惑地问:“我们真的要去投奔梁山泊?”
王定六答道:“我和杨林、刘唐两位兄长不是谈妥了吗?父亲为何又变卦了?”
王老汉迟疑地说:“上山为匪终究……”
王定六劝道:“父亲,我天天窝在这个小酒馆里又能有何作为?听他们说,山上习武之人众多,若我能学到好武艺,将来或许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
王老汉了解儿子的心志,便道:“好,听你的!”
正说着话时,芦帘被掀起,一位年约三十二三的汉子步入屋内。
他留着三柳胡须,面容略显黝黑,头上缠着青纱万字巾。
王老丈迎上前去道:“客官,我们这里今日不再营业了。”
汉子听后说道:“大白天为何关门?我只是想喝碗酒暖暖身子,马上就离开。”
王定六观察到这汉子气度不凡,便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您就喝几碗酒吧,对我们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片刻之后,王定六端来一瓮酒和一只酒碗,说道:“客官,请慢慢享用。”
汉子环视四周,看到王定六正在收拾行装,便询问道:“小哥为何收拾东西?难道这家店不开了吗?”
王定六笑着解释:“我与父亲打算投靠亲友,所以决定停业。”
汉子听完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拿起酒瓮倒了一碗酒,独自享用起来。
王定六在一旁整理物品,注意到汉子面露忧色,便好奇地问道:“兄台似乎有心事,能否告知?”
汉子叹息一声,说道:“家母病重,恐时日无多。”
王定六疑惑地问:“令堂大人如何了?”
汉子接着讲述道:“数日前,家母感到疲惫不堪,全身酸痛,头痛欲裂,卧床不起。
我为她查看衣衫,发现皮肤红肿如同鏊子一般。”
“我在浔阳多方求医,却无人能治。
后来听闻建康府有一位神医安道全,擅长起死回生之术,于是急忙赶来,请他救治家母。”
“不料刚进城便得知,安道全和他的情人李巧奴突然失踪,李巧奴家中仅剩两具 ** ,一具属于名叫张旺的男子,另一具则是李巧奴的养母。”
“大家都猜测,是安道全因争风吃醋杀害了张旺,为了隐瞒 ** ,连养母也被灭口,两人早已逃离本地。”
“如今已找不到安神医,家母危在旦夕!”
王定六与王老丈听罢,见这汉子孝心可嘉,心中顿生怜悯之意。
王老丈正欲开口指引,却被王定六以目光示意制止。
这位汉子心思缜密,察觉到这对父子的举动,立刻断定:他们必定知晓神医的下落!
张顺见了王老丈,立刻深深一揖,说道:“晚辈张顺,生于浔阳江畔,长于小孤山下,以贩鱼为业。
恳请老丈告知神医所在,救我母亲性命,日后必当重谢!”
王定六对张顺早有耳闻,知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浪里白条,与兄长船火儿张横同为揭阳一霸。
兄弟二人行事凶狠,专干劫掠之事,向来心狠手辣。
然而王定六也听闻,张顺虽出身不正,但为人讲义气,早已改邪归正,如今成为令人敬佩的英雄人物。
王定六略作迟疑,最终未再阻拦王老丈。
王老丈道:“数日前,安神医随两位豪杰前往梁山泊入伙,你可去那里找他。”
得知安道全行踪,张顺欣喜若狂,但听到要去梁山,又忧心忡忡地说:“老丈,家母病重,若往返梁山,恐怕撑不住这般时日。”
王老丈沉吟片刻,说道:“你母亲之疾或是痈疽,用绿豆粉可护心,毒气便无法侵扰。
江州至建康路途不远,你先赶回家中救治母亲,随后带她前往梁山。
梁山泊主广施仁义,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顺再次拜谢,郑重承诺:“多谢老丈指点,此恩此德,张顺铭记于心!”
王老丈摆手示意不必客气,催促道:“速回吧,莫误了大事。”
张顺点头致意,随即告别离去。
待张顺走后,王家父子便整理行装,放火烧了酒馆,直奔梁山水泊而去。
池州城外,一汪湖水清澈见底,群雁悠然游弋,只待养足精神,继续南迁。
忽闻一声尖锐呼啸,利箭划破长空,直击领头大雁。
利箭精准插入大雁咽喉,顿时鲜血四溅。
“中了!”岸边传来欢呼,梁红玉挥手示意,黄犬跃入水中,叼回受伤的大雁。
“射中了!”梁红玉轻呼一声,只见她纤手一扬,那猎犬如箭离弦,扑入湖中,叼出中箭的大雁。
梁红玉接过那只大雁,发现箭矢是从雁口贯穿而入,没有伤及外部羽毛,不禁钦佩地望向身边的徐悟锋。
传说中,有些技艺高超的猎人能在大雁张口鸣叫时将箭射入它的嘴里,这样既能让大雁保持完整,又可卖个好价钱。
“悟锋表哥,你太厉害了,居然能射出这种开口雁!”梁红玉由衷地赞叹。
徐悟锋得意地笑了笑,收起长弓说:“我擅长的事还有很多,这算不了什么。”
梁红玉轻声一哼,却挽住他的胳膊,道:“悟锋表哥,我知道你最棒了,你什么时候再教我新的招式?”
什么新招式?你得说得更具体些,不然别人容易误解。
徐悟锋嘿嘿一笑,说:“我已经教会你不少东西,如果你都能掌握,那就相当不错了。
记住,不要贪多。”
梁红玉继续缠着他,说:“我已经记住了你教的内容,求你再教我一点新东西吧。”
徐悟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这个丫头真是贪心!不过没关系,反正明天我就要离开池州了,索性最后一次教你一招吧。”
梁红玉皱眉说道:“表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你才来没多久,再多待几天不好吗?不如就在这儿过年吧。”
徐悟锋苦笑,说道:“你干脆让我留在你家当上门女婿算了。”
梁红玉一听,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地说:“表哥,你再乱说话,我就告诉娘去。”
徐悟锋点点头,正色道:“那你快去吧,省得我开口麻烦。”
梁红玉跺脚,哼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告诉她?我现在就去说,看你怎么收场。”
话虽如此,但梁红玉转身走了几步后,发现背后毫无反应,回头一看,只见徐悟锋正笑着看她。
梁红玉冷哼一声,本想离开,但想到明天徐悟锋就要离去,心中不舍,最终还是乖乖返回。
徐悟锋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梁红玉嘴上强硬,“我怕有些人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徐悟锋看着她傲娇的样子,说道:“好了,我们已经在外很久,该回去了。”
梁红玉攥住他的手臂,嘟着嘴问:\"表哥,你真要离开了?下次来池州是什么时候?\"
徐悟锋看她依依不舍,安慰道:\"放心,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梁红玉沉默片刻,忽而轻轻靠在他肩上,不舍地说:\"表哥,你一定要再来啊。”
自那日比试后,徐悟锋开始教导梁红玉武功,两人时常切磋,还常结伴出游,可谓形影不离。
其间难免亲密接触,梁红玉对他十分钦佩,正值情窦初开,心中悄然萌动情愫。
听闻徐悟锋要走,梁红玉按捺不住内心的爱意,做出了近乎表白的举动。
徐悟锋见状微惊,暗想自己还没施展什么手段,她竟已如此倾心?
徐悟锋轻咳一声,握住她的手说:\"我答应你,即便我一时不能来,也会派人送信给你。”
\"嗯...\"梁红玉低声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娇羞之色,似觉自己举动有些大胆。
\"我们回去吧。”徐悟锋牵着她,往池州城方向走去。
梁红玉任由他牵着,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却希望这条路永无尽头。
次日清晨,徐悟锋向梁家辞行,准备与阮小二等人离开。
临别时,梁夫人递给他一封信:\"悟锋,有空一定再回池州,把这个交给令尊令堂。”
徐悟锋收好信,答道:\"明白了,姨母,不用送了,让表兄送即可。”
梁夫人点头叮嘱:\"路上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