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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辉那句“天才中的天才”的评价,像一颗投入赵小宇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强烈的不服气与更加旺盛的好奇心。
赵小宇引以为傲的天赋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似乎在他面前自己不值一提。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赵小宇胸中熊熊燃烧,他迫切想知道,孙明辉口中那个“天才中的天才”,“战力巅峰”的存在,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底气。
“孙处,那位辰砂弦前辈……他真这么厉害?”训练间隙,赵小宇忍不住再次追问,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连周身萦绕的风息都似乎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的躁动。
孙明辉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心中那点担忧与期待交织更甚。
孙明辉沉声道,“厉害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他。小宇,你天赋卓绝,但辰砂弦……他是另一种层面的存在。他的天才,不是锐利,而是浑厚。不是技巧,而是……近乎自然本身。
去见见他吧,或许能让你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孙明辉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保持敬畏。他答应了见你,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地点在局里的静心园。”
“静心园?”赵小宇有些诧异,那地方他知道,是异管局内部一处极其僻静的生态模拟区,据说环境特殊,能帮助信仰者稳定心神,但极少对普通成员开放。
“嗯,那是他常待的地方,基本上只要他到异管局来,就会待在那里。”孙明辉没有多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小宇一眼,“准时到。”
……
次日,下午两点五十分。
赵小宇提前抵达了静心园的入口。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股清新湿润、混杂着泥土与草木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洗涤了走廊里的沉闷。
门内的景象让赵小宇微微一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营造的室内庭院,绿意盎然,流水潺潺,光线温暖柔和,仿佛置身于雨林深处。
这里的能量场似乎极其特别,宁静得不可思议,连他体内奔流的信仰之力都似乎受到了安抚,变得温顺了一些。
赵小宇定了定神,目光在满目苍翠中搜寻。很快,他看到了那个人。
辰砂弦站在一片茂盛的蕨类植物旁。他身形颀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棉麻长衫,赤着脚踩在湿润的苔藓上。墨色的头发随意地垂下,几缕发丝垂落颈侧,衬得侧脸线条清俊,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辰砂弦正微微倾身,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一片新生的,卷曲的蕨类嫩芽,仿佛在感受着生命最细微的悸动。
辰砂弦的周身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甚至感觉不到明显的能量波动,但站在那里,就像一株扎根于这片空间深处的古树,自然、沉静,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底蕴。
赵小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好奇,不服,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紧张。
赵小宇迈步走了过去,脚步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辰砂弦似乎并未被惊动,依旧专注地看着那片嫩芽。直到赵小宇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才缓缓地、如同慢镜头般直起身,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赵小宇心头猛地一跳。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清澈见底,如同高山之巅未被污染的湖泊,空灵得不含一丝杂质,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波澜。
没有审视,没有好奇,没有敌意,甚至没有情绪的波动,只是平静地,纯粹地看着他,如同看一株新移栽进来的植物。
“辰砂弦前辈,您好。我是赵小宇。”赵小宇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带着应有的尊敬,但骨子里的锐气依旧隐隐透出。
辰砂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依旧空灵。然后,他的视线似乎越过了赵小宇,落在了他身后那片空间里流动的、常人无法看见的空气上。
辰砂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一粒微尘惊扰起极其细微的涟漪。
辰砂弦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听李局说的最好能切磋切磋,但是看赵小宇的状态,不知道要不要出全力。
而且赵小宇身上的信仰波动似乎有些杂乱。
“风……”辰砂弦开口了,声音清越而飘渺,带着一种独特的、不紧不慢的韵律,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太乱了。”
赵小宇一怔。风?太乱?他下意识地收敛起周身无意识逸散的风息,试图让它们变得平和。
但辰砂弦的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落在他周围那片无形的,被他的存在和情绪所扰动的空气流场上。
“像刚被惊扰的鸟群,”辰砂弦继续说道,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描述窗外的一片叶子,“方向不定,力量分散,带着……不安和急切。”
辰砂弦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终于落回赵小宇的脸上,带着一丝纯粹的,近乎天真的疑惑,“你,在怕什么?”
辰砂弦不住地思考,是不是李局平时管的太严了,这个人似乎有些反应过度。
而这句普通的话落在赵小宇耳中,没有刻意的嘲讽,没有居高临下的指点,只有一句平淡到近乎天真的疑问。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柄无形却无比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赵小宇引以为傲的防御,精准地扎进了他内心深处那点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因过于顺利而产生的潜在焦躁和急于证明的渴望之中。
赵小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看着眼前这位气质空灵、眼神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男子,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碾压感。
不是力量上的直接碰撞,而是一种洞悉本质的,让他所有锋芒和技巧都显得笨拙而可笑的……通透。
静心园里,只有水流潺潺,草木无声。赵小宇站在那里,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他那股锐利的风,在这片沉静浑厚的自然面前,似乎真的只是一阵很吵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