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杨哮在轻韫致居等着杨戬。
哪吒刚与太乙通了电话，莲花池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敖灵的肉身仍沉在湖底，魂魄依旧锁在肉身里。
早就有心理准备，哪吒也不失望。
杨戬脚程加快，一个来回竟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哪吒笑了笑：“比我的风火轮还是慢了点。”
杨戬没心思开玩笑，而是径直到了主卧，手一挥，里面陈设大变样，梳妆台、大床、衣柜通通不见。
成了个阴暗黑沉的，类似祠堂的地方，正中央是个由高到低、一层又一层的檀木桌。
杨戬将怀中所有物摆在上面，一如凌霄宝殿后面神秘神龛的排布。
哪吒跟杨哮跟在后面，杨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用手指，被哪吒按了下来。
“对先祖尊重一点。”
杨哮“哦”了一声，这一个个木牌上面漆金雕刻的是混沌一分为二后，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代神明。
盘古、伏羲、神农、夸父……正中央的，是天庭第一任天地，帝俊。
杨戬虔诚又恭敬地对着诸神鞠了三躬，哪吒杨哮也跟着做。
杨戬将整个主卧加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结界。
寻常人进不来，且触及结界，就会触发警告，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回了天，遇见老君，他第一句话仍是忧虑制造武器这件事是否有必要做。
老君担忧这件事情，这个计划多此一举，便是耗费诸多人力物力。
但很快，事实就会证明这件事做得一点不多余。
三人在屋里，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明明是大白天，却黑得跟夜晚一样。
是天空骤然暗淡下来，乌云压城，恍若这天即将要塌下来。
厚重云层严密布满这个苍穹，电闪雷鸣穿插在云层之间。
轻韫致居的大爷大妈们在楼下散步、锻炼，纳闷儿的抬头望天。
“怎么回事儿，刚刚天气还好好的。”
“可不是吗，那天蓝得一碧如洗，白云也映照出霞光的颜色，天气预报也说今天多云。”
有大爷犯嘀咕：“老天最近是怎么回事，天灾人祸频发。”
身边老玩伴接话：“今天倒好，还没到六月呢，天就跟娃娃的脸似的，多变！回去收衣服吧。”
天气瞬息骤变，就在人们眼中由明变暗。
杨戬杨哮哪吒挨个往阳台跑，不约而同眉头紧锁。
杨哮：“这云实在诡异蹊跷。”就连他直白简单不怎么想事的人，心里都惴惴不安。
哪吒却说：“先是天火，再是水患，烛九阴如今又想搞什么？”
杨戬还没说话，远处听见接连几声的尖叫。
三人对视一眼，飞奔而去。
所到之处，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来是有长得奇形怪状、十分可怕的怪兽从天而降。
眼睛长在头顶、手臂比腿长、体型像两头大象、似虎似狐……
无数这种妖兽席卷人间，抓住凡人就往嘴里塞。
吃、砸、扔、摔……
无差别攻击，凡是被抓到的凡人，都逃不过凶兽的残杀。
哪吒浓眉一竖，指着厉喊一声：“住手！在你李爷爷面前还敢这么猖狂！”
顾不得更多，犹豫一秒都是损失一条人命，哪吒立马祭出混天绫、乾坤圈、火尖枪。
三头六臂，浑身法宝，法力高强，再加上烧谁谁燃的三昧真火，哪吒一人就能顶一支凶兽军队。
杨戬把要抓一个小女孩的妖兽吸到手中，脖子一拧，骨头断裂，瞬间毙命。
杨哮在杨戬身后，妖兽们接连朝他们三人袭来，都被轻松解决。
杨哮瞧不上，还奚落：“都是些什么战斗力，全都是渣渣。”
杨戬却沉住气，看得清明：“这都是他们手中的兵，真正厉害的，我们还没碰上。”
杨哮笑不出来了，他猛然就想起下凡后，一路走来他们艰难收服的那些个凶兽。
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们又遇上了另一个难题，这些个妖怪，怎么杀也杀不尽。
一个个跟不要命似的扑上来，拿起手中的武器就要攻击三人。
双拳难敌四手，倘若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会被这持久战打得精力耗尽，最后只有被瓜分的命。
那不行，可四周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尖叫声太过悲惨。
原本文明整洁的街道顷刻化作人间地狱，垃圾桶上、马路上、咖啡厅里，全都是流血的尸体。
都是没来得及跑掉的凡人。
死的死，伤的伤，杨戬的眼睛能看见鬼魂，顷刻间这整条街都拥挤着新生鬼魂。
一片浓浓白雾从角落漫起，一黑一白两人，拖着锁魂链、举着哭丧棒，缓慢走出白雾。
又是老朋友了，杨哮从雾起之时便知道，这次还和之前见面不同。
两个无常是鬼差的头子，他俩身后还跟着一大队的鬼差。
哪吒回头看了一眼，不忍骂出脏话，鬼差都来了，他还得再快点，才能让更少人遇害。
杨哮看到了在“人口拐卖案”中英勇牺牲的那个大男孩，名字叫程家旺。
程家旺笑嘻嘻地到了杨哮跟前，他记得他，随便聊了几句。
“本来是已经在酆都派对去投胎了，我这签条都拿到了，就等喝一碗孟婆汤，上奈何桥。”
可天有不测风云，酆都大帝感觉到人间动荡，将有一大片新魂涌入，鬼差的人手又不够了。
程家旺又被临时征召了出来。
大帝亲自见的他们，还说：“工作办得好，不仅下一世投个好胎，还能惠及阳世亲人。”
程家旺笑一笑，赶紧去干活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背脊挺直地走到杨戬跟前。
杨戬恭敬喊了一声：“楚奶奶，楚芙……”他说不下去。
楚奶奶笑眯眯地举手制止：“我知道了，不必介怀，善善那孩子，已经做了她力所能及的事。”
她点点头：“她已经做到，一千次一万次，坚定不移的救她了。”
楚奶奶没再多说，投入拘魂的工作中。
杨戬回过神，看一遍现在乌糟糟的街道，顿时想起老君问他的话。
做，必须做。
他不仅坚定自己的选择，甚至后悔布局太晚。
先是乾县一条街沦陷，随后逐渐往外扩张，原来一片光明的地区，逐渐被黑暗吞噬……
诸怀从空中降落，双脚重重砸在地上，半跪后起身。
看着眼前的世界，舔了下舌头，歪嘴笑起来。
这才是他喜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