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辙直觉敏锐,反应快,没开灯他就察觉到家里有另一个人存在。
但不知道是谁,他下意识把怀孕的妻子护在身后。
灯一开,沙发上果然就坐着一个人,那人站了起来,对两人笑了笑。
还有心情挥挥手:“好久不见。”
刘辙声音低了一个度:“邓浑。”
“你不是,跟随敖灵去了西汉,途中又带着阿紫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邓浑笑一下,笑意不达眼底:“说来话长,我过来找你是有事的。”
刘辙皱眉,哪怕知道是邓浑,防备没有放下。
邓浑从前再怎么没有伤害他们,甚至好几次出手相助,可这也改变不了他是凶兽的事实。
陈苑乔记得邓浑,得知他是凶兽也有些诧异。
因为他看着,逍遥洒脱,恣意随性,眉目舒散朗然,让她觉得他就是云游四方的闲散道士。
坦荡中带点城府,可也跟奸邪狡诈的大恶之人完全沾不上边。
陈苑乔看了看客厅,蹙眉问:“怎么只有你,阿紫呢?”
这个穿紫衣服的小姑娘,经常跟邓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怎么这回缺席了?
邓浑这下笑意渐收,脸上带冷,“她,在生她长她的山上。”
邓浑没有多说,但显然不是件令他高兴的事。
陈苑乔了然点头,恐怕也是闹了矛盾,小姑娘闹脾气,两人短暂分开了。
邓浑喜欢她,不高兴她走是正常的。
刘辙看一眼陈苑乔明了的神态,猜出她的想法。
而他却不这么想,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问:“你来找我们,到底是什么事?”
邓浑表情缓和一点,手一摊,一个梨花木剑匣横在上方,他放在黑曜石茶几上。
“来给你送东西,你不是一直在派人找这个吗?”
邓浑无所谓地笑一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要想杀你,我在江灌镇就能动手。”
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刘辙放下一点戒备,但还是没有过去。
邓浑耸耸肩,“因缘际会,我在西汉得到的,说起来,还是你自己找到的。”
刘辙听得困惑,邓浑却说:“等你看了就知道了,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也算是……”
邓浑抬眉看一眼他身后开始变得有母性的陈苑乔,“全了我跟你们两夫妇的缘分。”
“刘辙,事不过三,这回第四次了。”
邓浑统共帮过刘辙三回,西汉时期,指点他与陈苑乔25年后再续前缘、镇压卫子夫冤魂、将他与陈苑乔生生世世姻缘捆绑。
算上这回,已经是第四回,若非他看陈苑乔十分有眼缘,才不白跑这一趟。
邓浑知道刘辙忌惮他,后退几步,退到阳台上,身体往后仰,直直倒了下去。
刘辙跑到阳台陶瓷栏杆边往下看——
高高的梧桐树冠、旁边是几根仿罗马图拉真柱,中央是人造水池,在夜灯的亮光下照得波光粼粼。
哪还有什么人的身影?
陈苑乔走到沙发边,揭开金属片打开木匣,“这是什么?”
刘辙折回,看见木匣里头,一把秀气精雕的利剑安躺其中,显然是一把女剑。
这把剑他看着十分熟悉。
手柄上的金属浮雕纹样做工精良,走快几步去卧室拿出那把干将剑,两把剑放在一起对比。
图样是大差不差的,刘辙恍悟,这就是他找了许久没找到的莫邪剑。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邓浑说,这剑还是他找回来的。
还在西汉时期,这把剑就是他替姚翁找回来的。
姚翁说需要一把有神力有一定年代沉淀的剑,作起法来才更事半功倍。
刘辙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一切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刘辙把莫邪剑推给了陈苑乔,“我花了很大力气在找这把剑。”
他推了推另一把干将剑,“自从得了这把,知道了还有一把女剑后,我就一直想找到,找来给你。”
陈苑乔微微一愕,小心翼翼将这把莫邪剑举起。
是金属铸造,有一定重量,可她拿起来却觉得刚刚好,还能正反两面翻来看。
她将剑拔出剑鞘,寒光立现,照亮她一双媚眼,这把剑像是天生就属于她的。
女剑认主后,发出幽蓝光芒,刘辙手边的干将剑像是有感应一样,同一时间发出烈红光芒。
男剑女剑,历经数年后,再次聚合在一起,产生了共鸣,双剑终于能发挥最强威力。
闪烁了好几秒,双剑才平息下来,刘辙将剑收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可能会派上用场,放在你身边守护你吧,必要时候用来防身。”
刘辙将剑收回剑鞘,遮住剑光,将两把剑拿去卧室,挂在卧室一面墙上。
刘辙在上头安了两颗漂亮的钉子,专门用来挂这两把剑的。
原本只有干将剑孤零零的,现在成双成对挂着,一下子就完整了。
刘辙仔细地欣赏了几秒,笑了笑,像是象征他与陈苑乔,和和美美,成双成对。
回到客厅,刘辙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还是打算给杨戬说一声,邓浑来过这件事。
邓浑从刘辙家出来后,便悄无声息潜入那座西薄山。
山脚下,一片视野开阔的紫兰花,正披着幽淡的月光随风摇曳。
他看了一眼,便路过往上走,这么大一片娇嫩的紫兰花,没有一朵是他要的。
邓浑突发奇想,想将错就错,在倒锚的时光隧道里随机找一个时空就跟阿紫定居下来。
也只是突闪的灵光,他还在为自己这个主意而沾沾自喜,是个好的办法。
而回到过去后,遇到刚步入老年的观主,遇到年轻时候的陈氏夫妇……
没想到陈苑乔的名字,就是他给起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说跟陈苑乔有缘。
看,就连时空都在证明他回来是明智的选择,他也会和阿紫在这里隐居下来。
他本就不想管凡俗世事,也帮那个人做了好几次事,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邓浑天性狡猾有心眼,他只是答应了帮着做,并没有说一定能做成。
他本就不想参与世事纷争,被帝俊找到封印,也是因为他平白担了个凶兽的名头。
早些时候他是嗜杀暴戾,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他只想低调地能生活,却还是被帝俊找到,一并封进了画卷里。
他确实残暴过一段时间,做过就是做过,所以他被封印万年,他认了就认了。
但安稳日子没过多久,他刚回到青天观,就遇上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