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苑乔的一巴掌,刘辙的一侧脸登时红了起来,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有多大力就有多恨。
刘辙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笑一下,知道她是想起后面的事情了。
他把被子往上拉一下,“没关系,等你好了,你还想再打,随你。”
“现在先养好身体,”他抬眼,漆黑瞳仁平和坚定,“但是别想离开我,我们都有孩子了不是。”
也不管陈苑乔说什么,转身出房门:“妈昨天来过,煲了鸡汤,我热给你喝,补充点营养。”
杨戬不适合留在这里,也跟了出去,屋里只剩楚芙与敖灵。
敖灵在陈苑乔的视角见证了一切,她知道她心里苦痛不堪。
楚芙眼睛微红,她蹲在陈苑乔床边,哽咽:“阿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做了那个蛊,就不会害了你生生世世。”
楚芙回忆起这些往事,第一时间是惊慌,是害怕。
万一阿乔知道了会不会怪她恨她,万一狗善知道了会不会鄙夷她,唾弃她?
为了自己的爱情为了韩嫣,牺牲了自己本该忠心拥护的主子。
陈苑乔眼神哀怆,她闭着眼摇头,“是他,是他先辜负了我的真情。”
在还是陈阿娇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看到他宠幸别的女人,会伤心会难过会嫉妒。
可他不屑一顾,把她的依赖撒娇当做任性娇纵,她不喜欢他别的女人,他就说她狭隘醋妒,心眼小容不得别人。
可一个真正爱他的人,怎么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
他纵容卫子夫以巫蛊之祸诬陷她,费尽心力将她从皇后之位上拉扯下来,将她禁足长门不闻不问。
既然不要了,就该彻底不要,为什么还要来长门宫招惹她?
陈苑乔明确感知到自己对刘彻已经没有了心动的感觉,他却还要强迫自己。
后面的种种也都是他的强求才会发生,楚服也只是迫于他的帝王威严,又有什么错。
“你欠我的,也已经拿半条命还了,如果不是你留了后手,我恐怕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逃离不了他。”
所以这一世,她一开始的心动,根本不是自愿的。
会做出跟踪、痴缠,乞求他别靠近别的女人……如此痴心疯狂的举动也绝非出自她本心。
她早有感觉,那时的她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巫术。
刘辙在厨房加热鸡汤,整个人在发呆,杨戬拍他肩膀,他回过神。
将鸡汤分了三碗,“帮我把汤端进去吧,让敖灵和楚芙帮我多陪陪她,”他苦笑,“阿乔恐怕不想见到我。”
刘辙跟杨戬端了汤进去,他喂陈苑乔喝,陈苑乔把头偏一边,抗拒姿态。
刘辙将勺子端在她嘴边,“你不喝我就不走,你若想这样犟着我陪你,只是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陈苑乔恨恨地瞪着他,刘辙也坚持着,最后还是她屈服。
一碗鸡汤灌进去后,他站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就先出去住几天,等你冷静之后再聊聊。”
敖灵跟楚芙在一旁,端着鸡汤,看着两人僵持的状态,沉默无言。
刘辙跟杨戬离开后,楚芙将三只空碗重叠拿出去厨房,敖灵在陈苑乔跟前守着聊几句。
楚芙将碗放进厨房水槽里,看着空碗愣愣出神,陈苑乔想起来了,说不怪她恐怕也只是安慰她。
愧疚与自责陡然在心中升腾到了顶点,还是敖灵扬高声音叫了她一声,她才醒神。
杨戬见刘辙状态不好,跟在后面,刘辙哼笑一声:“你不抽烟,就陪我喝喝酒吧。”
杨戬第一次来酒吧,还是初初下凡入世之时,也是在酒吧遇到的当时还是垚善的敖灵。
两人坐在吧台,刘辙点了2杯酒,是英文名,杨戬不知道叫什么,酒保调好之后放在两人面前。
杨戬只端着喝了一口,丝滑醇厚之余又有些辣口,酒液进入喉咙像吞了丝绸,带了点清甜,有后甘沁上喉咙。
刘辙脑子里在想事,在回顾一切过往,杨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也不需要安慰,杨戬陪着就行。
酒过三巡,刘辙有些微醺,他酒量比较深,喝了四五杯才有醉意。
旁边放过来另一只玻璃杯,刘辙歪头看,周奇坐在高脚凳上。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刘辙扬一扬眉,“我怎么会一个人喝酒,这不是有人么。”
他身子后移,露出杨戬身形,周奇看过去,两人乍然对视。
刘辙没察觉出两人的暗潮涌动,随口一说:“既然撞见,一块儿喝吧。”
杨戬瞟一眼刘辙,喝得已经在醉与清醒的临界点了,恐怕把他的提醒抛之脑后。
刘辙是真觉得周奇不错,聪明清醒,有头脑有分寸,他俩是一类人,共同话题也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刘辙愿意几次三番去找周奇,参观他在世界各地建造的军工厂。
一支支不同类型的枪械自这里生产出来,后坐力强的、射程远的、火力足的,外形也各种各样,还能做出定制版。
没有那个男人不感兴趣,不向往代表力量与实力的热武器。
周奇儒雅一笑,朝杨戬举杯,像是两人没有过交锋:“很高兴认识你。”
杨戬端着杯子却不吱声,也不说话,并不觉得有跟他寒暄的意义,他定定地盯着周奇。
周奇也不躲避,笑着与他对视,就看谁能比得过谁。
可周奇忘了。他只有两只眼睛,而杨戬有第三只眼。
天眼骤开,一丝银光闪烁飞出。
周围无数人仍在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蹦迪的蹦迪,金属音乐响震酒吧。
刘辙坐在中间兀自喝酒,因为微醺敏锐度下降,反应缓慢,丝毫没发觉两边有暗藏机锋。
银光在空中一飘,极有目的性地扎向周奇的眼睛,像离弦的弓箭没有一点躲闪的机会给他。
周奇被迫接下了这一丝力量,来不及反应,头脑一懵,他用力摇了摇头,仍然摆脱不掉晕眩感。
他抬起手看手心,感官有些不灵敏了,整个人迟钝了一些,像是快要控制不住这副躯体。
他再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酒保都出现了重影,飘忽着声音:“阿辙,有时间再约,我先走。”
他必须赶紧离开,再不做点什么,这副躯体就要不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