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坐起来:“为什么回不来了?”
悬若拼命给敖灵挤眼睛,示意祖师爷说的话要遵守。
敖灵一笑:“我不是你们道观的人,我自然不用听他说的话。”
敖灵不认为背地里做了牺牲,又瞒着对方是一件好事。
以前看电视剧,经常有女主角患病,隐瞒男主去了国外治病,为了不耽误他而谎称移情别恋。
剧情狗血,这样的桥段数不胜数,可也让被隐瞒的男主痛苦,误会加怨恨,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阿紫有权利知道,但邓浑当时明确说了,不能告诉她。
既然如此,她便曲线救“国”,所以她清朗说道:“你去找杨戬吧,他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把事情推给杨戬,烦一烦他,也不算是她说出来的。
阿紫立马下床,穿上鞋就奔向外头,要找杨戬。
一行人之所以没离开青天观,也是与邓浑对话,证实了杨戬的猜测。
所有被放出来的凶兽都应承了解封人的要求——
弑神灵、乱天下。
邓浑此时虚弱,说话也不那么有中气了,咳了两声:“首当其冲不就是你们么。”
天庭实力强大的第一梯队神仙,杨戬与哪吒榜上有名。
杨哮听懂了:“也就是说玉帝不是派我主人下凡,而是哪吒,你们的第一对象就成了哪吒。”
邓浑点头,身上的长褂衫被割破,一块布料往下掉,他觉得有点丢人,还有精力按住衣料。
“黑衣人背后确实有人,但我不知道是谁,没见过,从来都是他与我交涉。”
把该说的说完,邓浑站起来,也十分有原则地表示不会跑,会兑现诺言。
但在之前,他想去看看阿紫。
阿紫还没醒,小小一个人躺在床上,面色虽然莹润,但仍未醒来。
他知道是她身体借助仙丹的力量自我调息。
邓浑拿指腹轻柔摩挲在她如花瓣娇嫩的脸上,眼神流连,却又什么也不说,轻笑一声。
他想起第一次见阿紫的时候,小姑娘胆小怕死,咋咋呼呼,还有点小聪明,煞是可爱。
他想着来人间没什么趣事,就留她在身边,还能被她逗乐,心情好点,就这样也不错。
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她,她这样菜这样单纯,怎么能在世上存活。
世间有好人,也有坏人,坏人奸险狡猾,把她卖了她还能给人数钱。
所以他说:“等阿紫醒了,让她回西薄山吧。”
现在阿紫醒了,在道观后面的大院子里找到了杨戬三人,他们在那棵树冠巨大的榕树下纳凉。
三人在说着话,不知道说什么。
阿紫立刻跑过去,又因为还虚着,腿一下子软倒在他们脚边。
杨哮逗哏,最近迷上了听相声,赶紧扶起她:“哎哟,这干嘛行这样的大礼,过几天才是除夕呢。”
阿紫没心情与他开玩笑,只定定望着杨戬:“真君,你告诉我,邓浑去哪儿了?”
师傅也不叫了,心急如焚,只想快点知道他在哪。
杨戬说不出谎来,只沉默不说话,阿紫灵光闪现,立马说:“让我看看那幅画卷。”
那幅收凶兽的画卷,她要一探究竟。
杨戬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但阿紫急切地乞求他,快急哭了。
他没办法,只能变出画卷,长条彩绘山水画在空中铺展开来。
阿紫踮起脚尖仔细看,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直到在一棵迎客松下看到熟悉的巨兽。
她只看过一次混沌的原形,就是三天前,她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她的师傅。
瞬间眼泪盈盈,其实事情不难猜出,她撇着嘴,带了哭腔问:
“是不是他跟你们做了交易,让你们救我,他自愿被收进画卷里头?”
阿紫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邓浑虽然嘴贱,时不时说些吃掉她的话吓唬她,可从来有危险都是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的。
所以从西薄山离开后,她跟在邓浑身边寸步不离,却也从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
被封印了几千年,他明明最讨厌被束缚了,为了她甘愿束手就擒。
阿紫越想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眼泪流个不停,像个无助的孩子。
三个大男人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敖灵跟在后面,只沉默着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她抬起头,泪眼涟涟,还抽噎着打哭嗝:“呜……嗝,敖灵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擦掉眼泪,眼神坚定:“我想进这山海卷中。”
混沌被封印在其中几千年,孤寂寥落,形单影只,太可怜了,她想进去陪他。
阿紫心思纯善,第一面见混沌时,她刚开灵智,自那之后便一直跟着他。
阿紫想了想,就算不跟着混沌,留在西薄山也未必安全,山林中潜藏着猛兽精怪。
天敌太多,她在这些强者面前就是鲜美的食材,指不定也会被吃掉。
山下有妖祟作乱,也有人心险恶,可混沌在就不会受到欺负。
她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她得去。
敖灵是反对的,但耐不住阿紫态度坚决。
哪吒却能理解:“跟重要的人在一起,哪怕没了自由,也是开心的。”
能跟在乎的人重逢,是一件多么令人欢欣的事,他深有体会。
哪吒瞧一眼这小花妖视死如归的神态,“哧”的笑出来,她恐怕还不知道,她喜欢了人。
阿紫凄凄楚楚,扁着嘴:“虽然看不到萤火虫了,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杨戬默然,尊重了她的抉择。
此后,长幅山海画卷中,高挺迎客松下,多出了一朵紫色小花。
等青天观年迈的观主带着一众弟子回来后,一地狼藉,院落中好几棵有一定年岁的树都被拦腰折断。
地面散乱的是乱七八糟的树枝树叶,像是被大风压境过后的惨状。
观主差点厥过去没醒过来,被悬若掐人中扯回来,告诉他不好的消息:“祖师爷不在了。”
悬若哭着说的,十分伤心,因为阿紫姑娘也不见了。
观主差点又没厥过去,哭天抢地,好不容易见到如此长寿的祖师爷,是青天观的活招牌。
他一来,青天观香火都不知道比平时多了多少。
几人离开了青天观,杨哮叽叽喳喳在副驾上跟杨戬时不时聊几句。
敖灵故意坐在驾驶座后面对应的后座,哪吒在驾驶位斜后方,她故意坐这里的不想让杨偷瞄到她。
哪吒也一反常态的不怎么说话,手里一个小瓶子捏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