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把每一个字都完整告诉和顺。
程家旺自从被他从桥上救下来后,每天都很认真生活,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无边黑暗。
他也坚信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努力生活,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像和顺帮他那样。
和顺听着,只觉压抑的愤怒在胸腔中,垂在腿侧的双手逐渐握紧。
没想到这样一个善良又年轻的男孩子,最终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
目光挪到程家旺浸满血污的腹部,还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那些人贩真是罪该万死!
老周仍保持清醒和理智,“他旁边那把匕首就是凶器吧?”
程家旺点头,杨戬下一秒点头。
老周叹气,没想到这一桩拐卖案还牵扯出凶杀案,一个电话叫来同事,告知有新发现。
有穿警服的警官上来,手里抬着担架,程家旺自觉向后退几步,警服都有震慑鬼祟的作用,他怕灼烧。
两名警官把程家旺从土坑里抬出,负责取证的警官戴手套把凶器装进证据袋里。
做完一切,他们又下山去,杨戬指了指靠在仓库墙上的铁锹,铁锹上还有新鲜翻松过的泥土痕迹。
“这也是作案工具,用来埋尸的。”
铁锹也一并带走。
到了仓库门口,杨戬告诉程家旺:“鬼差马上就来引渡你去酆都,照生前、接审判、等投胎,怕不怕?”
程家旺露出质朴笑容,摇头,笑容又变忧虑:“我只是放不下我母亲,她还在医院,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杨戬把话传达给和顺,和顺说:“让他不用担心,安心投胎去,我会定期去看他的母亲。”
垚善等在仓库门口,等着他们下来,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走到杨戬身旁。
前方一阵阴风,一阵雾起,黑无常带了一队新上任的鬼差来拘魂,跟杨戬打个招呼。
沉默好一会儿的杨哮还是憋不住了,冒出一句话:“怎么,地府现在也要带新人啦?”
范无救面无表情扯了下嘴角,“地府鬼口爆满,需要人手,之前从地域出逃的凶鬼虽然凶名在外的都被抓回来了,还有相当一部分恶鬼小喽啰逍遥在外。”
光靠黑白无常以及地府现有正编的鬼差基层根本不够,这不,只能从不着急投胎的好鬼里挑了些过来担职。
范无救出了名的公正严肃,跟在他手下的小鬼也都兢兢业业,生怕做不好,挑起一根锁魂链牵引住了程家旺。
操作有惊无险地完成,小鬼差暗暗松一口气,捏住铁链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流程走完后,他们才转身又重新回到鬼门关大开才有的经典白雾里。
老周和和顺是肉眼,看不到这一幕,只觉得一阵森冷的风从脸上卷过,莫名起了片白雾,凝聚的白雾耳后又四散。
他也不敢问,大晚上的,怕冒犯了阴司神灵。
拉着和顺催促着赶紧回警局:“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呢,那群挨千刀的人贩子要审,那么多女孩儿的笔录也要做……”
和顺听了也头大,扶额:“知道了”又对杨戬,“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垚善一个女孩子回去,出于楚芙男友的身份,他也得照顾了她,但身边有两个真男神保驾护航,他也就放心了。
杨戬主动握住垚善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这回不会走丢了。”
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天,垚善情绪大起大落,回头再想,也想透了很多事,好像学会了,读懂了,看透了曾经觉得迷惘的东西。
她只问一个问题:“你是真心喜欢我才和我走在一起的,不是因为我跟敖灵有几分相似?”
杨戬默了片刻,“你是不信任我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他想了想,引用了个网络梗:“我……不搞替身文学,喜欢一个人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垚善满意地笑了,经过生死,原本耿耿于怀的事情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她在杨戬左侧,杨哮在右侧,他没听他们甜腻的爱情对话,脑子里在思考更深奥的问题。
没有外人,他选择称呼习惯了的称谓:“主人,人贩子要把这些女孩拐去山区强行婚配,一辈子困在大山里,确实是大奸大恶。”
“但他们还有一项罪名是代孕,为何这也被列入违法行列?”
杨戬思考了一下,其实有多方面的考量,他尽量挑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他听。
“光看这一件事,你可能觉得没那么严重,但却会牵扯出一系列社会问题。”
这一点杨戬觉得后世人做得很对,随着科技发展,总有人起了旁的心思,想走歪门邪道,通过捷径发家致富。
代孕就是其中一个。
试想,假设代孕合法化,就会有许多女孩子因各种原因缺钱去做这件事,健康层面伤身体,精神层面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来钱容易,造成思想扭曲。
世上不乏想要孩子的人,无法生育的夫妇、丁克后上年纪又后悔的人,或者其他群体。
能认真教养孩子的算幸运,如果遇上不负责的父母,轻易有了小孩后还会容易产生弃养行为,街市上就多了许多流浪人口。
公立或者私立高级的机构还好,倘若是不专业、不严谨的机构呢,代孕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健康吗?那凡人的质量就下降了。
再往深了讲,有买方、卖方市场,就有供需关系,就能产生利益,有利益的地方一定会滋生不法分子。
中间商易钻空子,为挣快钱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违背妇女意志做出拐卖行当,还会有对应衍生生意,不能代孕的妇女被拐卖到山区。
杨戬说得浅显易懂,很好理解,杨哮一下就明白了。
“就是为了防像今天这样的犯罪团伙,在强令严打的情况下,都有人偷摸做,如果真能在阳光下做这些,只会有更多受害的女孩子。”
那就不止是今天救出来的二十几个女孩子这么点了,而是呈指数增长。
杨哮若有所信,心中感叹,人心真是复杂,还不如他们狗狗。
垚善静静听着,手捏了捏杨戬的,又调皮地用手指在他手心抠了抠。
痒意从掌心一根筋地爬到了杨戬心口,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作乱。
他低头问了句:“干什么?”
垚善已经一扫前几天的怅惘与迷茫,心情轻松开阔不少,她笑眯眯抬起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
“没看出来你还有当老师的天分,那杨老师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