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辙循着记忆，带杨戬杨哮走去稻草神庙的路上。
杨戬边走边对杨哮：“稻草人虽是枯草，但也有独属于植物的净化能力，是它隐匿了李华的味道，你才嗅不到。”
思绪理顺了，重重疑团，终于在这一刻想通。
“作案的并非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妖。对于修歪道的妖物来说，人的负面情绪是最好的养分，生气、绝望、怨憎、嫉妒都是，枉死鬼的怨戾也是。”
智慧如刘辙，也没想明白为何女鬼还会有记忆，“那为什么那女鬼没有吸走怨气？”
杨戬回答：“我想，应该是它感应到我的到来，我打断了他的计划，那女鬼才幸免于难，保有记忆，也多亏了她还有记忆……”让我及时救下了垚善。
杨哮恍然，“那三个女鬼安然顺利被鬼差带走是因为被吸走了横死所产生的怨气，没了怨气就没了记忆，自然就没有了恨的理由，所以她们能听话的去投胎。”
杨戬看一眼杨哮，眼神赞许：你终于开窍了。
刘辙带着杨戬来到一座庙宇，中央俨然是个稻草人模样的金身，香案上还有许多根香燃着，飘出幽幽白烟。
杨戬：“你还记得滞留在你那栋大厦不肯离去的唐朝鬼吗？他被道士强压不能投胎，经过千年也未消散。”
刘辙点头，“你说过，因为他有家人长期为他供奉，有了念力他才能凝魂。”
杨戬微抬下巴，点了点这稻草金像。
“它也是，因为村民虔诚的叩拜和连续不断地香火，它享受了这些念力，开了灵智。”
又对杨哮道：“你留在这，等我消息，要你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杨哮一听，是主人对他委以重任，开心地连连点头，背后有隐形的尾巴欢快摇摆。
杨戬同刘辙再去了案发现场，那里已经撤掉了警戒线，土地被草木灰掩盖住曾经几位受害者的血迹。
杨戬蹲下身，抬头望面前一动不动的稻草人，“李华所说的高处闪着两点红光，应该就是在这个视角看的，所以才是高处。”
他站起身，视线角度不变，“这样看，位置就是稻草人眼睛的位置。”
现在时间太早，晨间的白雾还未散去，隐隐有微风流动，拂起杨戬额间的微短卷发，那本无生命的稻草人立在白雾中，透着隐隐诡异感。
杨戬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上方燃起火焰，像是自言自语：“这是三昧真火，连神仙的元神都能烧灭，只要一沾上，一秒钟都不用你就会被焚烧殆尽，还不肯现身么？”
稻草人没有五官的脸，眼睛的位置再现红光，嘴部的位置突然咧开一条缝弯起，明明在笑，却十分悚然。
粗嘎的声音在空旷的麦田里响起，刺耳怖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里无数的稻草人都是我的分身，你以为你能灭得了我吗？”
“你就算发现是我又能如何？还多亏你们人类供奉我让我有了生命，可区区念力无法让我自由活动，也无法拥有法力。”
说到这里，稻草人干枯的声音带着愤恨，“我还是只能日复一日待在这里日晒雨淋，还有那些讨厌的鸟用利爪站在我肩上，啄我，还在我头上拉屎！”
杨戬问：“那你后来是怎么拥有法力的，李华对垚善动手就是你操控的吧？”
稻草人桀桀地笑出声，“多亏那司机，第一次犯案就在我脚底下。他散发的浓重恶意滋养了我，让我灵力大增。我才发现，原来邪念比稀薄的念力更能让我大增法力。”
“第一个被杀的女子死后魂魄带着冲天的怨气离体，我就把她的怨气吸收了。我只需要诱导那个司机放大心中的阴暗面，他就会不停地杀人。”
“第二、三个他都如法炮制，直到第四个，我准备吸干她的怨气时，你出现了。”
稻草人的声音压低，带着不满：“远远的我就能感觉到你的法力强大，我若再有动作就会被你发现，我才收手。所以你到底是谁？”
杨戬脸沉，身上渐渐散发出冷肃威压。
“我是谁不重要，倒是你，接受了村民的香火，就该尽职尽责护佑麦田丰收。你非但没这么做，反而走上歪门邪道，助长李华的邪念、要他帮你害人！”
稻草人愤怒加倍，“这些村民只是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才供奉我，有谁在下雨的时候为我遮过一把伞，有谁在烈日当头的时候给我戴过一顶帽子？”
杨戬拧眉，“你既然因为他们的供奉才有了灵智，就该护佑他们。”
稻草人轻蔑道，“你懂什么？”
话锋一转，“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你是谁确实不重要，只要我把你吞了，我就能拥有你的法力，谁让你送上门了呢？发现了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它阴沉一笑：“更何况，你还破坏了我的好事，那第五个女子魂魄精纯，你要是没救走她，我就能把她吃掉，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杨戬神色凛然，“所以你才让李华把她拖进麦田里，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啊，让你知道又何妨，也算让你死的明白！”稻草人不畏任何，只想着把杨戬吃掉。
杨戬轻嗤一声，嘲笑它不自量力，手指一抬，手上神火瞬间飞向稻草人身上，整个身体被火舌吞噬，消耗殆尽。
一旁的刘辙惊然发现，麦田里其他的稻草人都咧开嘴露出邪恶的笑，杨戬岿然不动。
哈哈笑着，在嘲笑他们：“我说过了，你杀不死我，凡人真愚蠢！”
杨戬语气轻淡：“愚蠢的是你吧，死到临头不自知。”
话音落，骤然间麦田里所有稻草人身上都燃起了火焰。
稻草人这才惊慌起来：“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前面方向，是稻草神被供奉的庙宇，正燃起腾腾灰烟。
杨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原因是，没被斩草除根。植物应该都怕火吧？没了李华，你的力量来源只能是来自村民的念力。”
刘辙头脑灵活，补充下半句：“庙宇没了，念力的载体就没了，稻草人的力量来源也就没了。”
像是发现了同类，他笑了，“昭惠，你真够鸡贼的。”
但是，这个词合适用在这个语境吗？杨戬困惑一下，也没再想。
稻草人发出阵阵狂怒：“凡人创造了我，又毁灭我，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凭什么！”
无数个稻草人被烈火灼烧得痛苦挣扎，数道火光中发出连续几响噼啪声，把它的不甘与愤怒燃烧殆尽。
最后只剩支撑稻草人的木杆焦黑的立在原地，地上是一片灰烬。
远处，杨哮欢快地跳跃着赶来：“二哥，我听你的吩咐，把那个妖庙烧了个干净，烧完我就把火灭了，不会蔓延影响村民，也不会造成山火。”
杨戬思虑周全、办事妥帖，在让杨哮做这件事之前，就提醒了他这些注意事项。
他点头，环顾四周，再也没有异端产生了，三人离开这片麦田。
刘辙慢杨戬一步，看着他宽肩窄腰的身影，脑子里是第一次在大厦见他时，他一身霸气凛冽的形象，还有刚刚他悠闲地驾驭法力诛杀稻草神的画面。
他发出疑问——
“昭惠，你真的只是道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