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辙胸有成竹:“我会给二位安排好住所,到时候你们的儿子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毕竟,只要身边有家人,在哪儿都是家。”
两位老人为难地对视,老妪迟疑,“这……可我们在这住了很多年了,跟这栋屋子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实在舍不得。”
思及方才杨戬说的屋灵一事,他望向了杨戬,这事是他擅长的。
杨戬不藏私,提供解决办法:“重新打造一个这栋屋子的模型,两位老人家带着到新家也是一样的。”
屋灵没有实体,需要一个载体才能存在。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载体,他在上面略施法术,屋灵就可以注入其中,一样能守护这一家人,只要这一家人对屋灵的感情仍在,屋灵就不会消失。
刘辙行动力很强,立马就安排人下去打造一个同样造型缩小比例的纯金楼阁,做好后送来给这对老夫妇。
再让人下去深挖这个建峰矿产的详细讯息,随后带着杨戬杨哮在偌大的地皮上逡巡一回。
杨戬一眼看出这是块风水宝地,只要建造的时候稍微注意点细节就没什么问题了,毫无保留地做出了几番指点与调整。
刘辙满意地笑了,这次来还是有很大收获的,把钉子户解决了,还得知这块地皮他选的没错,心里踏实很多。
这么一遭走完,时间过得很快,已近黄昏,他们才返回酒店。
没多久,刘辙就收到男秘书整理好的资料。
“建峰矿产成立于2000年,拥有矿产资源丰富,有一处规模较大的煤矿地,作业一直安全稳定,是诸多矿产公司中不算突显的一家。”
“五年前发生的一件重大事故让这家不起眼的公司出名,那处规模较大的煤矿地发生了意外坍塌,许多工人被埋里面。”
“同年,这家公司的老板在澳地玩博彩,把家产都输光了,同时得知矿难事故,双重打击下,选择了轻生,建峰矿产宣告破产。”
说到这里顿住,刘辙猛然抬头,望着杨戬,两人同时说道:“那个自杀的煤老板!”
三人起身离开房间,找到煤老板所在的套房。
打开门就见那个煤老板,仍在重复上吊的动作,眼神呆滞,面色惨白发青,典型的死后变鬼的模样。
他诧异,把脖子从窗帘圈里套出来,“你们怎么又来了?”
刘辙迫切想解决那对老夫妇的事,不要影响他盖楼赚钱,他开门见山,“你就是建峰矿产的老板吧?”
男鬼愣了一下,眼神麻木,脑子似乎在缓慢运转着,这个名字格外熟悉。
像是密码,触发了什么开关,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帧帧画面,是他生前的回忆。
“是……”他的大脑不再宕机,锈迹的齿轮转动,所有记忆在脑子里复苏,眼睛也逐渐有了神,说话不再木讷,“我想起来了,我的公司就是建峰矿产。”
他痛心疾首留下鬼泪,追悔万分,“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把握不住欲望沉迷其中,最后家毁人亡……”
“好了,往事不可追。”刘辙没耐心听他忏悔,直接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徐嘉其?”
男鬼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他,我的矿工有很多个,但是我对他有印象。他是那场矿难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我记得我让会计给他发了笔不小的赔偿金让他回家。”
杨戬道:“可他并没有回家,这几年音讯全无。”
男鬼诧异:“怎么可能?我很肯定他拿着钱走了,虽然我以自杀的形式逃避巨债很不负责,但做人该有的良心我还是有的,当晚我确认安抚好所有幸存者后,我才上的吊。”
杨哮纳闷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不会矿难没死,在别的地方不小心挂了吧?”
他在垚善那别的没学会,点外卖、打游戏倒是会了不少,还知道挂了是什么意思。
杨哮说的不无道理,杨戬心中已有主意下一步要做什么,为了确认这个可能性,他决定再去一次酆都。
回到房间后,杨戬坐在床上,双腿盘起打坐。刘辙之前已经守过他一次,立马就知道他又要元神出窍,要去一趟凡人不能去的地方了。
但他有一点疑惑:“你不能带着肉身去酆都吗?”
“能,但是阵仗太大,我不想引起轰动,只想办完事就回来。”
他是天庭正神,如果以神体下阴司,必然引起大波澜,毕竟天神无事鲜少入酆都。在酆都城的许多良民鬼都还不知道地狱被捅了个大篓子,若是因为他的到来,引起大家的注意,渠道灵通的话,指不定消息就会不胫而走,酆都容易动荡。
随即,杨戬不再说话,坐在旁边的杨哮也闭上眼睛不再动作。
*
判官司的司徒元君仍在陆判的案桌前奋笔疾书,帮他处理着之前堆积的案件,一边处理一边唠唠叨叨。
“陆之道这起子,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定要他请我喝三天三夜的酒。”忽然一阵小风拂过鼻间,清冽沁人心脾。
司徒元君一愣,叹气。,“大神又来了,又有事要查了。”
见杨戬杨哮熟练地落在堂下地上后,他斯文白面上堆出招牌的和善笑容,绕过案桌迎上前。
“真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杨戬微微拱手:“又来叨扰司徒判官了,劳烦判官帮我看一下澳地人士徐嘉其是否在酆都。”
司徒元转头,对旋转的生死簿架喊了一声:“澳地徐嘉其。”
簿架飞速旋转,一本簿子秒飞出,稳稳落在司徒元君手中。
他翻开书页,仔细寻找,终于找到相关字眼,“徐嘉其,确实阳寿已尽,奇怪了,他并不在酆都,没找到他的登记记录。”
杨哮道:“这不是打脸了吗,刘辙那小子还信誓旦旦向那对老夫妇保证会把他们的儿子完完整整带到他们身边,这下好,连人儿子的魂都找不到。”
杨戬礼貌询问:“那司徒判官知道为什么鬼差会找不到他的魂魄吗?”
司徒元君沉吟,“如果出现一些天道巧合,例如电闪霹雳、暴雨清刷等,可能就会隐匿掉鬼魂死后的声息,黑白无常自然无法定位鬼魂所在,就无法勾魂带回酆都了。”
杨哮了然,“我懂了,就像如果有外在因素干扰,下雨清掉痕迹,我也闻不到目标气息了。”
“其实要找到他也不难,他无非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不能离他的躯体或者亲近之人,牵挂在哪,魂魄就在哪。”
*
杨戬元神回窍,略微活动了下脖颈筋骨,他找司徒元君拿到了徐嘉其阳寿已尽的日期,再推算出澳地当时哪个地点是下了大雨、闪过雷鸣的,很快就锁定了位置。
杨哮把徐嘉其已死的事告知刘辙,刘辙隽秀的眉宇瞬间皱得能随机挤死一只蚊子。
“那我不是夸下海口夸早了吗?”他仿佛能预见到那对老夫妇要是知道真相该如何哭天抢地了。
像是要重映徐嘉其出事那一天的情景,他们准备出发那天,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靡靡细雨,上空阴沉沉的。
杨戬等人已经站在了公路边,两边的柏油道旁树的树冠上绕着若隐若现的白雾,三人静静地看着前方路中央。
一个穿着脏兮兮矿工服的年轻人呆愣愣地看着来来往往行驶的车辆,那些车辆穿过他飘忽半透明的身体疾驰而过。
转过头,只见他双目血瞳,手无力地垂着,肩胛骨像被什么东西碾平了,头颅流了很多的血,脸比上空的白雾还白,整个鬼可怖得惨不忍睹。
像是注意到有人望他,他冰冷骇人的眼睛直直地凝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目光直入眼底,让人心底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