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顾尘开着车，停在了自己公寓的楼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里，住着他守护了三年的女孩。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那种被至亲背叛后，依旧能保持绝对冷静的姿态，那种面对空无一物的家，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的漠然，都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一丝心悸。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她都是柳如烟，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
这就够了。
他从后备箱拿出刚买的生活用品和两大袋食材，准备上楼。
刚走到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顾大师！”
是张健林。
他看起来比白天在法院时更加憔悴，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上满是褶皱，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顾尘皱了皱眉：“张总，你怎么在这里？”
“顾大师！我找到办法了！”张健林抓住顾尘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癫狂。
“我找到了玄机子大师！他……他说可以帮我！但他需要您一起出手！”
张健林语无伦次地将自己去青云观的经历，以及玄机子关于“怪谈”和“镜流”的说法，飞快地复述了一遍。
顾尘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怪谈？镜流？消失的街道？
这些词汇，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给张健林指的第二条路，本意是想用一个虚假的、危险的选项，逼他去选择第一条路——散尽家财，行善积德。
那才是唯一可能化解神罚的“正道”。
他万万没想到，张健林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比S级怨灵更恐怖的存在！
而且听起来，这个所谓的“怪谈”，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真的让他们把这种东西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顾大师，玄机子大师说了，只要您肯出手，我们就有机会！求求您，再帮我一次！这真的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张健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几乎又要跪下去了。
“你先起来。”顾尘扶住他，神色严肃，“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不能让张健林把事情搞得更糟。
这个“镜流”，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但不是为了帮张雨涵，而是为了评估风险，为了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灾难。
“好好好！您考虑！您慢慢考虑！”张健林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我就在这里等您！等到您同意为止！”
顾尘没再理他，提着东西上了楼。
打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柳云景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几本复习资料，看到顾尘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
“顾大哥，你回来了。”
“嗯。”顾尘换了鞋走进去，“你姐姐呢？”
“姐姐在房间里，她说有点累，先休息了。”柳云景回答。
顾尘点了点头，将买来的食材放进厨房的冰箱。
路过柳如烟的房门时，他停顿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门缝下没有透出灯光。
他以为她真的睡了，便没有打扰，转身去了客厅。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青云观”和“玄机子”的信息。
而在房间内。
柳如烟正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
她的神识，早已笼罩了整个小区。
楼下顾尘和张健林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被她听了进去。
【怪谈？镜流？】
柳如烟在心里淡淡地问道。
【宿主，资料库里有。】233立刻回应，【镜流，A+级怪谈，属于规则类异常。本体是城市建立之初，一条被遗忘的街道的怨念集合体，后与第一个在其中绝望死去的灵魂融合，形成了现在的‘镜流’。】
【她可以制造一个名为‘不归街’的半独立空间，将迷路者困入其中，吸收他们的绝望和生命力来维持自身存在。】
【A+级？比那个沈月明还厉害？】
【是的，宿主。怨灵再强，终究是‘个体’。而怪谈，是‘规则’。在她的领域里，她就是神。】
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这个世界，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有趣一点。
本来还想着怎么主动去找张健林“谈生意”，现在看来，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而且，还附带了一个能量包。
这个叫“镜流”的怪谈，听起来，就很“滋补”。
如果能将她的力量吞噬掉……
柳如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性力量，因为世界法则的压制，一直处于半沉睡状态。
想要快速恢复，就需要大量的、精纯的能量。
这个镜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猎人看到猎物的光芒。
顾尘，张健林，玄机子，镜流……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他们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第二天一早。
顾尘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
他想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要去会会那个镜流。
他来到客厅，柳如烟和柳云景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是柳如烟亲手做的，简单的白粥和小菜，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顾尘，你醒了，快来吃早餐。”柳如烟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仿佛昨天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姐，顾大哥，我先去上学了。”柳云景背上书包，懂事地说道。
“路上小心。”柳如烟叮嘱道。
等柳云景走后，餐桌上只剩下顾尘和柳如烟。
气氛有些微妙。
“我今天……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顾尘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你一个人在家，如果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嗯，好。”柳如烟乖巧地点了点头，“你也要注意安全。”
她的关心，让顾尘的心里一暖。
他吃完早餐，换好衣服，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柳如烟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朵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娇弱花朵。
“记住，不要乱跑。”他再次叮嘱。
“知道了。”柳如烟冲他挥了挥手。
直到顾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她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站起身，走到玄关，看着顾尘留在门口的那双鞋。
【宿主，顾尘在门口设置了一个简单的警戒法术，你要是出去，他会感应到的。】233提醒道。
【是吗？】
柳如烟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对着空气轻轻一点。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灵力波动，瞬间消弭于无形。
【好了，现在他感应不到了。】
【……】233无语了。
这就是大帝吗？随手就能破解别人精心布置的法术？
太欺负人了！
柳如烟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装，戴上帽子和口罩，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寓。
她的猎物们，已经出发去狩猎场了。
作为真正的主人，她怎么能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