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在陡坡上疯狂颠簸,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北雨溪死死攥住车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下一秒——
\"砰!\"
前轮猛地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机车瞬间失去平衡。
于乐宁的惊叫声中,两人被惯性狠狠甩了出去。
北雨溪本能地将于乐宁拽到怀里,用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可怀里的于乐宁还是被甩出两米远。
\"咳......\"
北雨溪蜷缩在落叶堆里,喉间涌上铁锈味。
她挣扎着抬头,看见机车歪倒在灌木丛中,前轮轴承已经扭曲变形。
看来这车是开不了了......
\"雨溪,你没事吧!\"
于乐宁踉跄着爬起来,裙摆被荆棘划出无数裂口。
由于刚刚被北雨溪抱在怀里,于乐宁没收到多少伤,反观北雨溪,因为这陡坡上的碎石,背部、手臂以及腰间全是划痕。
“我,没事......”
北雨溪咬牙撑起身子,右脚刚踩地就倒抽冷气——尖锐的石片划破了她的小皮鞋,鲜血正渗出缝隙。
她强撑着迈步,却在第三步时踉跄跪倒。
\"你的脚......\"
于乐宁蹲下身,借着月光看见她脚踝处翻卷的皮肉。
\"乐宁姐,别管我,你先走......\"
北雨溪突然推开她,
\"顺着溪流往下跑,找到能接收到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忽然,上方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陈野的咒骂声隐约可闻,
\"妈的,这么大的声音,肯定在下面!\"
于乐宁没说话,直接拽过北雨溪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她比北雨溪矮了半个头,撑起对方时膝盖都在打颤。
\"乐宁姐,放开我,\"
北雨溪挣扎着要抽手,
\"带着我谁都跑不掉!\"
\"闭嘴。\"
于乐宁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决,
\"你要是出事,雨沫会难过,安安也会哭的。\"
北雨溪突然僵住。
潮湿的夜风掠过她们交握的手,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响。
\"真是个执着的家伙啊......\"
北雨溪最终低声感叹一句,把身体重量尽量控制在不压垮对方的范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榉树林中,月光被茂密树冠割裂成碎片。
\"乐宁姐的肩膀,真温暖呐......\"
北雨溪突然开口,
\"就像我姐姐给我感觉一样,坚实而可靠。\"
于乐宁差点被树根绊倒,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可没有说胡话,乐宁姐真的很可靠的,虽然平时看着呆呆傻傻的,但到这种危急时刻,总是让人安心呢。\"
“唔,原来你跟雨沫姐的感情很好啊,看你们俩平时斗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俩很不对付呢。”
回想起之前北雨沫教训北雨溪的样子,于乐宁就不由得感慨,
她还以为北雨溪会在私底下说北雨沫的坏话,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评价。
“姐姐就是姐姐,”
北雨溪的脸上满是汗珠,可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
“小时候,不管我闯多大的祸,姐姐都会帮我摆平,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姐姐出现,我就永远不会感到害怕。”
“这样啊...”
感受到北雨溪的情绪,于乐宁自然而然的就理解,为什么北雨沫再怎么教训北雨溪,两人的关系都不会生疏了,
这样的关系,不就如同当年自己跟于安安那样么?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那为什么你还一直惹北雨沫生气呢?”
于乐宁想了想,继续开口询问。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么......”
北雨溪的靴底碾碎一颗野果,碎裂声在林间格外清脆。
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脚踝,突然轻笑一声,
\"乐宁姐觉得,我姐为什么能成为舞团的骨干?\"
于乐宁扶着她跳过横亘的树根,
\"因为她跳得好?\"
\"因为她只需要跳舞。\"
北雨溪抿了抿嘴,
\"从很小的时候起,所有家中的会议、帮派谈判、处理烂账坏账......\"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都是我替她去的。\"
月光穿过枝叶,在于乐宁脸上投下银色光影。
她看见北雨溪的睫毛在颤抖,
“作为家中的长女,承担这些责任的人本应该是她,可是,她有梦想,为了梦想可以奋不顾身地跟爸爸对抗,可以不顾一切离开家族,独自赚钱讨生活,”
北雨溪顿了顿,
“可是我不行,我从小被姐姐保护,躲在家族的庇护中,如果离开了家,我什么也不是,同时,我无法离开父母,在姐姐跟爸爸吵架的那晚,我亲眼看到爸爸眼底的悲伤,姐姐眼中都执着,从那之后,我就做出一个决定,我自认为的,两全其美的决定。”
事到如今,于乐宁已经能猜到北雨溪接下来的话语,
“由我代替姐姐,成为家族的继承人,成为顶梁柱......”
说到这儿,于乐宁突然发觉,北雨溪的语气变得无比温柔,
“我没有什么梦想,但至少,我能保护别人的梦想,不是么?就像曾经的姐姐保护我那样......”
“雨溪......”
原来是这样啊......于乐宁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北雨溪不愿意改掉这些陋习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抽烟是在码头仓库。\"
北雨溪突然开口,
\"那群老狐狸说'小丫头片子不配谈生意',我就抢过他们的雪茄按在手心。\"
于乐宁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北雨溪的掌心还留有刚刚抓握铁链时留下的血痕,
\"再后来呀,我就学会了喝烈酒、玩骰子、说黑话......\"
北雨溪轻轻踢飞挡路的松果,
\"每掌握一样肮脏把戏,姐姐也就能更自由一分,爸爸也能更安心一分。\"
远处传来追捕者的咒骂声,北雨溪却笑得像在讲趣事,
\"有次我跟别人起冲突,被打断两根肋骨,姐姐抱着我哭了一夜。之后我就去纹了这个——\"
她掀起后腰衣摆,露出下面藏着的纹身——北雨沫哭唧唧的q版头像。
“当然,那个家伙也不好过,我可是把他的腿给打折了,他在轮椅上坐了整整两年呢!”
于乐宁的鞋尖陷入泥沼,无奈叹息,
“这些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啦,”
北雨溪摇摇头,
“虽然总是被姐姐数落,但其实,她越是骂我,我越开心,这说明啊,我没有成为她的牵绊,而她,也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雨溪,意外的可靠呢。”
“嘿嘿,乐宁姐,过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