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迷雾像腐烂的裹尸布,死死缠在猩红的岩石上。杨锋踏碎尖石的刹那,飞溅的碎石在雾气里划出转瞬即逝的白痕,\"狗娘养的!\"这句怒骂刚出口就被浓雾吞掉半截,只剩下胸腔里翻腾的血气在回应。
月神披风在身后骤然展开,银线镶边的边缘在昏暗里亮起冷冽的弧光,像一弯被折断的残月裹住他的身躯。披风扫过岩壁的瞬间,清冽的月光气息突然漫开。那味道很奇特,像是雪后松林的寒气混着捣碎的月光,硬生生把弥漫的铁锈味压下去三分。
杨锋能清晰地感觉到气血在筋脉里奔涌如潮,皮肤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发烫——刚才被拟声兽族母拍出的内伤也终于被遏制住。他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掩护,像壁虎般贴紧湿漉漉的岩壁,手指几乎要抠进岩石的缝隙里。
族母凶狠的独眼转动起来,原本悬挂在眼眶外的眼球早已被它自己吃掉,眼瞳在甲壳下折射出磷火般的绿光。它巨爪拍向左侧石林的动作戛然而止,碎块飞溅的声音还在石缝间回荡,这头巨兽已经停留在原地。杨锋屏住呼吸,看着那覆盖着金属光泽甲壳的头颅缓缓转动,每块甲壳衔接处都互相叠加,不露出一丝破绽。
\"在哪...在哪?\"族母的声音突然劈叉了。之前单调重复的\"吃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孩童夜啼般的呜咽,混着老妪扯破嗓子的尖啸,两种声音在它喉咙里拧成一团,像是有两只手在撕扯同一段声带,\"小虫子...藏起来了...我的孩子们...\"
杨锋的后背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腰椎旧伤突然抽痛起来。那是旧伤此刻在气血猛冲之下,像是被烧红的铁丝捅了进去,疼得他牙关发紧。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把到了嘴边的痛哼咽回去——石缝外传来拟声兽爬过岩石的刮擦声,那些家伙的爪子像生锈的铁钩,在岩壁上划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石林里的缝隙比预想中更密集。杨锋侧过身,甲胄的肩甲擦着两侧的岩石滑过,发出细弱的金属摩擦声。这声音本该致命,但恰好被远处兽群的骚动完全掩盖。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头半人高的拟声兽卡在三米外的石缝里,那怪物正用前爪疯狂扒拉岩石,修长的脑袋上,眼睛前的两个蠕动的肉孔,此刻正不断分泌着淡黄色的粘液。
\"真是没完没了了!\"杨锋的怒骂里还带着血腥味。战锤再次抬起,将锤柄的铁链在手腕上缠了三圈,锤头上还沾着上一场战斗的黑血。迎面扑来的拟声兽刚张开满是倒齿的嘴,就被战锤正中天灵盖——沉闷的碎裂声里,粉色的脑浆混着碎骨喷在岩壁上,像泼上去的劣质颜料。
杨锋绕开怪物的尸体,顺势用力前冲,战锤在地上拖出火星,顺势向上撩起的瞬间,第二只怪物的下颚被轰碎, 颈椎被巨力扯断、头颅拖着食管和内脏抛飞起来,落地后又继续拉动内脏垂落下来,全部倾泻在他的脚边。
杨锋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向感,密集的石林保护了他,也让他在千篇一律的景象中迷失,无奈之下他只能停下脚步,身后的拟声兽也终于追上他。被逼上绝路的杨锋,不再顾及个人安危,他展开了对怪物的疯狂屠杀,一时间哀嚎声在石林中接连响起。
战斗间隙,腰椎的疼痛突然变得越加尖锐。杨锋靠在岩壁阴影里喘息,他盯着石林上方的族母,那家伙正用巨爪扒着岩石攀爬,甲壳在移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咔啦\"声,像是有人在拖动一捆生锈的铁板。就在那布满金属反光的甲壳缝隙里,嵌着半片灰白色的鳞片——是某种被它撕碎的生物残骸。
刚才屠杀小兽时溅到面甲上的温热液体还没干透。杨锋舔了舔嘴角的血沫,想起族母转身时露出的破绽——在叠加的甲壳连接处,那些不到三寸宽的缝隙中的软肉,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见下面跳动的血管。就像老树干上的裂痕,看似不起眼,却是能让整棵树轰然倒塌的死穴。
兽群的呕吐物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杨锋皱着眉忍受难闻的气味,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这刺鼻的酸臭味,不正是最好的掩护吗?刚才被兽群围攻时,这些怪物喷吐出的淡黄色粘液溅了他一身,当时只觉得恶心,原本是为了标记他的位置,现在却成了天然的伪装。
杨锋低头看了看沾满粘液的战锤,脸上突然挂起微笑,笑声在喉咙里变成低沉的呜咽,像某种野兽的癫狂。月神披风突然轻轻颤动,他立刻贴紧岩壁,手指扣住战锤的铁链。
迷雾中的铁锈味也越发的浓重,在石林上方攀爬的族母,寻找许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它的正下方,正手持战锤踏着岩壁冲来。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快速转身试图远离,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老子在这!”杨锋暴喝一声,战锤带起破空的呼啸。族母猛地低头,巨爪也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拍来,却在触及杨锋的瞬间扑了空——月神披风突然翻卷,像一片云将他裹住,险险擦着巨爪缝隙掠过。
猛烈的燎炎附着在战锤之上、裹携着凛冽风声撞向族母坚硬甲壳覆盖的胸膛。只听一声剧烈的嗡鸣如敲响铜钟,族母的胸部甲壳竟然被一击砸裂,族母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腔哀嚎着,它胸前的甲壳弯曲变形,就像扭曲的钢铁一般。
斑驳的岩石正在被染成更深的猩红。不过只有拟声兽的血,师父送他的甲胄异常坚硬,到现在都只是被划出痕迹,没有一丝破碎。怪物的尸体挂在岩石间渗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被迷雾放大,像是有人在耳边敲着小鼓。杨锋借助月神披风的掩护,潜入到成群的兽群之中。
\"狡猾...狡猾的虫子!\"族母的怒吼突然炸响,甲壳下的肌肉蠕动着。巨大的族母一脚踩碎不及躲闪的小兽,就像踩烂了一摊烂泥。红色的血液混着碎骨从它的趾缝里挤出来,在它胸前的甲壳上留下血线。族母瞥了一眼足间的肉泥,说道:“我要撕碎你的皮…嚼碎你的骨头…吸食你的脑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