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车队已碾过结冰的公路,向赫尔辛基中央站疾驰。马蒂·卡尔森上尉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发白,后视镜中,木材运输车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那些镀镍车厢犹如沉默的棺椁,装着足以锈蚀整座城市的诅咒。
“铁轨频率在升高。”萨米尔少校紧攥铁路手册,铅笔在“赫尔辛基枢纽”的图表上划出锯齿状线条。叛军的蛛网早已渗透进这座北欧港口,每一根铁轨都可能是瘟疫的血管。奥托蹲在副驾驶位,鲸骨扳手反复敲击车厢底盘,盐粒簌簌落下,却始终不见黏液渗出的痕迹。“母齿轮藏得太深了……它可能在等待某个共振节点。”
卡洛斯中校突然勒住缰绳般的皮带,军刀在掌心翻转:“叛军不会坐以待毙。赫尔辛基站必有伏兵。”话音未落,远处车站的轮廓已浮现于雪原尽头——石砌建筑像一尊锈蚀的巨人,烟囱顶端盘旋着黑鸦,铁轨在晨风中发出断续的呜咽。
车队冲入车站时,芬兰技工伊娃已等候在月台。她裹着灰绒大衣,手中捧着祖传的铜制听诊器,紧贴铁轨倾听:“东侧第三股道,齿轮共振声比正常频率快了半拍。”李昊手电筒光束扫过轨道接缝,果然发现铁锈中藏着半透明黏液,如蛛丝般缠绕螺栓。
“他们提前激活了支线齿轮!”王猛狙击组迅速架设防线,夜视镜中,阴影处隐约有荧光闪烁——叛军的“瘟疫播种机”被伪装成老旧的信号灯,正缓慢渗出青铜色黏液。麦卡伦上尉靴尖踢碎冰壳,烟味混着嘶哑的咒骂:“理事会那些蛀虫运来的木材车,怕是叛军故意放行的大礼。”
众人分头排查轨道,奥托将盐袋撕开大口,粗盐如暴雨倾泻在齿轮接缝处。黏液遇盐凝结成冰晶,却仍有部分渗入铁轨缝隙,化作细小的齿轮幼虫蠕动。萨米尔少校突然跺脚:“叛军用黏液在铁轨间织网!母齿轮一旦苏醒,所有支线污染体都会连锁激活!”
伊万大尉胡须上的冰碴炸裂,爆破组冲向地下信号室。古老的机械钟摆在地下室中央摇晃,青铜齿轮盘内嵌着叛军的符文——母齿轮的枢纽正与钟摆共振相连。卡洛斯军刀劈向符文锁扣,刀刃却卡在凹槽中:“磁锁!需要切断钟摆的动力源!”
李昊瞥见墙角锈蚀的蒸汽管,猛然拽开阀门。高压蒸汽喷涌,钟摆齿轮在高温中扭曲,共振频率骤降。奥托趁机用鲸骨扳手撬开母齿轮外壳,黏液如黑血涌出,齿轮内部竟嵌着一枚俄文铭牌,记载着叛军的终极指令:若母齿轮被破坏,所有潜伏齿轮将自爆,释放共生体锈蚀整座铁路网。
“自毁程序已启动!”萨米尔少校瞳孔收缩,铁路手册的泛黄页码疯狂翻动。远处传来王猛狙击组的警示吼声——叛军伏兵从货仓阴影中涌出,手持锈蚀的齿轮枪,子弹射出时裹挟黏液,击中铁轨便迸发青铜色火花。
麦卡伦上尉军靴踏地,烟头在唇间迸出火星:“理事会官僚送来的不止木材,还有叛军的定时瘟疫!”卡洛斯中校挥刀劈向最近的伏兵,刀刃却在黏液子弹的冲击下泛起锈斑。奥托抓起盐袋砸向齿轮枪,盐粒与黏液碰撞,炸出刺鼻的腐蚀烟雾。
混战中,伊娃突然高喊:“老站长的日记!钟摆动力源是地下盐泉!”众人冲入盐泉室,却见叛军遗留的齿轮泵正将盐水注入钟摆轴承,形成永不枯竭的共振能量。伊万大尉抡锤砸碎泵阀,盐水喷溅的瞬间,钟摆齿轮发出类人的哀嚎,共振频率戛然而止。
母齿轮在失去动力后开始崩解,黏液齿轮幼虫却从地下裂缝涌出,齿间黏液滴落即腐蚀混凝土。奥托将火盆中的鲸脂泼洒,盐层覆盖火苗闷烧,幼虫在灼热中蜷缩,但仍有部分钻入铁轨深处。
“污染体扩散了!”李昊手电筒光束追踪黏液轨迹,发现幼虫正沿着铁轨向木材运输车爬去。萨米尔少校攥紧地图,铅笔在赫尔辛基铁路网图上划出绝望的圈:“必须赶在幼虫激活车厢齿轮前……下一站是斯德哥尔摩!”
赫尔辛基车站的钟摆停摆,锈色黏液却仍在铁轨间蔓延。叛军的诅咒并未彻底消亡,它只是蛰伏于铁路的骨骼,等待下一个共振的黎明。人类与瘟疫的博弈,不过是锈蚀之网上,永无终点的齿轮咬合——而下一站,斯德哥尔摩的齿轮已在暗中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