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波罗的海的咸腥味渗入车厢,列车颠簸着驶向立陶宛铁路枢纽。马蒂·卡尔森上尉倚在锈迹斑斑的车窗旁,军用匕首的刃口还残留着齿轮厂的冰晶。萨米尔少校摊开皱巴巴的铁路地图,铅笔在“考纳斯货运站”的位置重重画圈——叛军的污染链正沿着铁轨蛛网般蔓延,而那里正是通往北欧木材运输的咽喉。
“理事会给的时限只剩36小时。”卡洛斯中校摩挲着西班牙军刀上的鲸脂残留,刀刃在车厢顶灯下泛起幽蓝。芬兰技工奥托蜷缩在角落修补羊毛毡,那些浸盐的布料已被冻土菌丝腐蚀出孔洞,他却喃喃念叨着渔咒的卢恩符文,“铁锈为枷,鲸脂为钥……地脉震颤时,盐与火封之——但叛军早把咒文倒写成诅咒。”
列车驶入考纳斯站时,铁轨两侧的枕木已布满暗红斑点,像锈病从血管渗出的淤血。哈萨克斯坦小队率先跳下,老式火铳的枪管在寒风中结霜。李昊蹲身检查铁路轴承,防冻润滑油的油渍泛着诡异的荧光绿,“密钥寄生体混进了维护工单,轴承齿轮每转动一次,菌丝就渗入铁轨地基。”
麦卡伦上尉啐掉冻烟,靴底碾碎一地冰壳:“理事会官僚的订单漏洞,得用渔民的补丁缝上。”众人举灯深入货运仓库,墙壁裂痕中渗出蓝灰色黏液,与齿轮厂的共生体同源,却多了一股腥咸——仿佛叛军将海底“锈疫”的源头嫁接到了陆地铁路。
忽然,王猛狙击组的夜视镜闪过红光:“东北角有异频振动!”众人循声逼近,发现一截被伪装成普通储油罐的金属舱。舱体表面刻着倒转的卢恩符文,内部齿轮正与地脉共振,将黏液共生体泵入铁路输油管道。
“瘟疫播种机的次级枢纽!”伊万大尉胡须结满冰碴,爆破组的铜锤却卡在掌心——叛军这次用磁锁封死了舱门。奥托忽然掏出祖传的鲸骨扳手,嵌入舱门锈蚀的缝隙:“渔港老匠人对付锈疫舱,从来不用炸药——鲸骨撬锈,盐粒封磁。”
扳手转动时,齿轮咬合声竟与地脉震颤形成诡异的共鸣。黏液从舱缝喷涌,却在触及鲸脂涂层时凝固成冰。萨米尔少校指挥众人将波罗的海粗盐撒入锁孔,磁锁内部齿轮顿时卡滞。舱门轰然开启的瞬间,血色荆棘藤蔓裹挟齿轮冲出,但规模远比齿轮厂的那台小,齿纹间荧光瞳孔尚未完全睁开。
“趁它未成熟!”卡洛斯中校挥刀斩断藤蔓根系,盐粒随刀锋洒落,荆棘迅速萎成铁屑。李昊翻找舱内文件,泛黄的俄文笔记记载着叛军的诡计:他们计划将污染齿轮混入木材运输车轴承,利用跨境列车的振动,将共生体散播至整个波罗的海沿岸城市。
午夜寒潮再度来袭,仓库顶棚传来齿轮崩裂的巨响。叛军感染者从通风管道垂降,手中齿轮扳手涂满新黏液,这次却凝成青铜色冰刃。芬兰工程队点燃提前备好的鲸脂火盆,但感染者竟用黏液冰刃反射火焰,灼烧铁路木架引发连环火势。
“地脉共振在增强!”伊万大尉察觉脚下铁轨传来嗡鸣,叛军的主枢纽齿轮正在某处加速转动。奥托突然指向货运站东墙:“听!墙后有空洞声——老码头区的冻土层被挖空了!”
众人破墙而入,发现叛军竟将旧渔港的冻土挖成地下巢穴。巨型枢纽齿轮矗立其中,齿纹间密钥瞳孔密密麻麻,血色荆棘藤蔓缠绕着铁路地基,黏液共生体正沿铁轨缝隙向四面八方渗出。巢穴中央,一具锈蚀的青铜雕像手持卢恩符文石板,叛军指挥官站在雕像旁,用共振器扭曲符文频率,地脉震颤幅度暴增。
“他们想用渔咒的反噬之力,让锈疫从铁路吞噬整个城市!”奥托嘶吼。萨米尔少校果断下令:“分两组——爆破组切断齿轮传动轴,其他人用盐火封住黏液出口!”
战斗骤然白热化。王猛狙击组以铅弹击碎感染者胸腔,黏液溅射在铁轨时,芬兰工程队迅速用盐粒覆盖。卡洛斯中校与伊万大尉攀上齿轮顶轴,西班牙军刀与铜锤合力砸入齿轮关节,共振频率却因叛军指挥官的操控而愈发狂暴。
危急之际,李昊发现青铜雕像的符文石板有双重结构——表层是叛军倒写的诅咒,内层却藏着正咒的古老刻痕。他抹去鲸脂膏,卢恩文字显露出关键句:“锈疫之核,需以三倍鲸脂火焚,盐脉断其根,地脉静其魂。”
奥托猛然领悟,将三罐鲸脂混合盐矿点燃,火盆砸向齿轮轴心。烈焰吞噬齿轮的瞬间,血色荆棘藤蔓化为冰尘,黏液共生体在鲸脂的高温中蜷缩。叛军指挥官嘶吼着启动雕像的反噬机关,地脉却因符文正咒的激活而骤然静止——青铜雕像眼眶迸出蓝光,反向吸收齿轮的共振能量。
晨光刺破寒雾时,枢纽齿轮终于停转。叛军感染者群溃散成锈渣,地下巢穴的地基菌丝枯萎。理事会频段传来迟来的支援信号,但众人皆知真正的危机尚未结束:波罗的海的木材运输车仍潜伏着未激活的污染齿轮,密钥寄生体正等待下一个寒潮苏醒。
盐港的冻土下,古老咒文与机械锈疫的博弈仍在暗流中继续。铁路轴承的细微振动声中,新的裂痕在地脉深处悄然蔓延——而人类与诅咒的较量,不过是冰锈之网上,永无终点的齿轮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