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报军情,按军法该当何罪?\"曾国宇冷冷地问。
孙副官扑通一声跪下了:\"督军饶命!属下知错了!\"
曾国宇没再看他,转向那两个班长:\"关禁闭一个月,降为列兵。再有下次,军法处置!\"说完转身就走,军靴踏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回到督军府时,已是更深露重。
曾国宇推开书房沉重的橡木门,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随手将马鞭扔在茶几上,皮鞭与玻璃相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府邸里格外刺耳。
瘫坐在红木圈椅中时,他听见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在波斯地毯上投下一片惨白。
他松了松领口,喉结上下滚动。
整座督军府安静得可怕。
硕大的督军府,他竟不知道要睡去哪里。
白芷被钉死的小房间就在书房旁边。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去。
他鬼使神差绕去屏风后面,睡在白芷幼时睡得那张小床上。
他蜷缩着,总觉得上面还残留白芷几天前睡在这里的气息。
第二天傍晚,曾国宇正如常处理军务,噩耗传来。?
孙副官几乎是跌进书房的,手里攥着一封电报,脸色惨白:“督军!出事了!夫人的船……在吴淞口沉了!”
曾国宇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他缓缓抬头,瞳孔骤缩:“……什么?”
“刚接到的消息,说是触了水雷……一船人,活下来的没几个……夫人……夫人……没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曾国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掀翻在地。他一把揪住孙副官的衣领,声音嘶哑:“再查!一定是弄错了!”
孙副官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艰难地摇头:“名单……已经确认了……”
曾国宇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一拳砸在书架上。
木架摇晃,书籍哗啦啦砸了一地。
“督军!您的手——”孙副官惊呼。
曾国宇恍若未闻,指节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电报,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曾国宇病了。
病的又急又突然。
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督军,如今躺在紫藤苑的床上,像一座塌成碎屑的山。
范铮垣来了都劝他不好歇在这里,他却疲惫的摇头说,“孝薇……要是回来,我不在这……她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范铮垣叹气。毕竟做过一载夫妻,也难怪他这样失态。
军医来看过,说是急火攻心,加上连日劳累,需静养调理。可谁都知道,这病根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督军府乱作一团。
往日井然有序的府邸,此刻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下人们交头接耳,
军官们进进出出,连门口站岗的卫兵都神色惶然。
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军务电报无人批阅,前线催补给的急件被随意丢在角落,沾上了打翻的茶水。
\"督军今天进食了吗?\"孙副官拦住从内院出来的丫鬟,声音压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