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养大的,”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背诵一个早已熟稔的答案,“他的确待我如父如兄。”这句话她说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强调某种不容置疑的定位。
“哦……父兄啊……”徐孝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但又仿佛未能完全覆盖她刚才感受到的那种“特别”。
她想了想,带着点天真的疑惑继续问道:“可是……他一个粗糙的大男人,怎么能养好你这么个娇弱的小人儿呢?想想都觉得……”她皱了皱鼻子,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有多违和。
四哥可不粗糙。
她不能跟徐孝薇细说。不能说曾国宇是如何在她幼时高烧不退时彻夜守在床边,亲手替换她额上降温的湿巾;不能说他是如何在她因噩梦惊醒时,笨拙却耐心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重新入睡;不能说他对她衣食住行的安排细致到了何种程度,连她喝的药都要亲自试过温凉;更不能说那些管教背后的苛求与……隐秘的掌控欲。
这些属于他们两人之间、漫长而复杂的联结,是无法对旁人言说的。
她只能选择一个模糊的、指向他人的理由:“我小时候……一直是善善在照顾。”
“善善?”徐孝薇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就是烟烟的亲姐姐。”白芷解释道。
“哦——”徐孝薇恍然大悟般长长地应了一声,“我说呢!难怪!”
她理所当然地将白芷的成长归功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善善”,觉得这才符合常理。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怎么可能亲自料理这些琐碎的育儿细节?
白芷低着头,唇边噙着一缕极淡、极飘忽的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看着徐孝薇那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释然表情,她心中某个角落,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松了那么一丝。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意和疏离的眸子,此刻异常清澈地看向徐孝薇,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穿透了午后沉滞的空气:
“薇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徐孝薇年轻、充满爱意和光彩的脸庞上,“你……很爱他吗?”
徐孝薇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料到谈话会突然转向自己,而且是如此直白、如此核心的问题。她白皙的脸颊“唰”地一下飞起两朵明显的红云,像极了春日里最娇艳的桃花瓣。
那份少女的羞涩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了一起,但仅仅犹豫了一瞬——
她还是勇敢地抬起了头,虽然脸颊依旧绯红,眼神却坦荡而明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看着白芷,清晰地承认道:
“嗯。很爱。”仿佛觉得不够,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甜蜜的肯定,“他……对我,也很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右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然而然地抬起来,指尖轻轻地、带着无限珍视地抚上了左腕上那只水头极好、翠色欲滴的翡翠镯子。那细腻温润的触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赠予者的心意和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