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全是假的吗? 这句无声的质问,像淬毒的冰锥,悬在她和他之间死寂的空气里。闺房内,只有她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曾国宇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那张曾让她心醉神迷的脸,此刻在她模糊的泪眼里,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背叛轮廓。窗棂上贴着的、鲜艳夺目的“囍”字剪纸,此刻像一张巨大的、嘲讽的笑脸。
曾国宇见她泪如雨下,眼神空洞绝望。
他慌乱地想要再次拥抱她,试图用体温去驱散那份冰冷和隔阂:“孝薇……”
“别碰我!”徐孝薇猛地尖叫出声,像一只受伤炸毛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整个人从绣墩上弹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梳妆台上,震得瓶瓶罐罐哗啦作响。
她双手死死抵在身前,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泪水汹涌地冲刷着她苍白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楚和激烈的抗拒。
曾国宇的手僵在半空,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恨意刺得浑身一颤。
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受伤的惨白和深重的愧疚。
他望着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经在战场上令敌人胆寒的锐利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无措,像被主人遗弃的猛兽。
就是这副重伤般的脆弱神情,像一根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徐孝薇被愤怒和委屈包裹的心脏!
那股尖锐的疼痛,远比被欺骗的愤怒来得更迅猛、更彻底!
她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尝到了泪水咸涩的味道,也尝到了自己心软带来的苦涩。她恨自己,恨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会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她撇开脸,不愿再看那双让她心碎的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冰冷的颤抖:“她……是谁?” 她需要一个名字,一个理由,哪怕这理由会将她伤得更深。
曾国宇颓然地垂下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缓缓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回冰冷的地面,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南京那边……逼得太紧。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我需要稳固手中的力量……一刻都不能松懈……”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提起这个名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陈家……陈碧茹……她是陈家仅存的血脉。陈家旧部……只认她。若不娶她,陈家那几万人马……人心浮动,我不敢保证他们能完全归心替我稳住局面……”
他似乎怕她不信,急切地抬起头,眼中是挣扎和坦白的复杂光芒:
“最开始……我答应你父亲的条件,要娶你,甚至……接近你,的确……存着利用两家的心思!”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仿佛在承受鞭笞,“我当时的打算是……救出大哥后,大不了……我通电下野,一了百了!什么督军、权势,我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