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连他妈停个球都不会吗?!让他从我眼前消失!)
威尔逊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积压已久的雷霆怒意和极度的失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毅的神经末梢!这不仅是训斥,更像是一纸冰冷的、提前宣判的、不容置疑的死刑执行令!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被彻底撕碎,暴露出底下赤裸裸的厌恶。
**嗡——**
那声咆哮像一把烧红的、带着倒刺的冰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凿穿了林毅的太阳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眩晕瞬间席卷大脑,视野边缘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白噪点。胸腔里翻涌的屈辱和绝望,被这最后的一击彻底点燃、引爆!一股从未有过的、狂暴到近乎失控的原始冲动,毫无预兆地从他灵魂最深处、从每一寸被压抑到极限的肌肉纤维中,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被强行撕开地壳,猛烈爆发!
那不是思考,不是战术,甚至不是愤怒本身。那是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的困兽,面对身后万丈深渊时,本能地、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出的——最后一搏!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住,拉长、扭曲、变得粘稠而缓慢。**
周围队友的抱怨、奥克斯福德脸上那凝固的嘲弄笑意、威尔逊兜帽下模糊却冰冷的视线、甚至那恼人的沙沙雨声……一切的一切,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声音变得遥远而失真,画面变得模糊而晃动。
林毅的瞳孔猛地收缩,视野中心只剩下那颗该死的、在泥水中缓慢滚动的黑白皮球!它滚动的轨迹,在粘稠的时间流里,变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诡异的、宿命般的诱惑力。
奥克斯福德离球最近,他慢悠悠启动的身影在林毅此刻的感知里,迟缓得像是在梦游。那张带着雀斑的脸上,戏谑和轻蔑的表情如同拙劣的面具,凝固在那里。
“林?!你他妈在干什——”奥克斯福德惊愕的声音被无限拉长、变形,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身体比思维快了何止千倍!
像一头被囚禁太久、终于挣脱了所有枷锁和牢笼的远古凶兽!
林毅的右脚狠狠蹬进身下那片湿滑粘腻的泥沼!
“噗嗤——!”
泥浆如同褐色的喷泉,猛地向四周炸开!冰冷的泥水溅满了他的小腿和球袜,半个脚踝瞬间陷入泥泞之中。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动着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向前推出!所有的疲惫、寒冷、酸痛,在这一刻被那股从骨髓深处炸裂开来的力量彻底碾碎、焚烧殆尽!
他朝着那颗缓慢滚动的皮球,亡命般冲刺!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拉出了一道短暂的水线!湿透的训练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此刻绷紧到极限、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线条。雨水被他冲刺带起的疾风撞开,形成一道短暂的人形水雾通道。
距离在极限爆发下瞬间缩短!
三米!
两米!
一米!
林毅的眼里只剩下那颗在泥点中跳跃的黑白精灵,以及它前方那片被雨水模糊了的、象征着终结的球门!一股奇异的热流,带着灼烧感,在他四肢百骸间奔腾、咆哮,仿佛有无数条无形的、冰冷的丝线瞬间连接了他和那颗球,精确地计算着它的轨迹、自己的位置、风的阻力、草皮的湿滑系数、甚至守门员可能的扑救角度!
所有的犹豫、恐惧、自我怀疑,在冲刺的终点被彻底甩脱!只剩下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在沸腾的血液里:
踢出去!
用尽你所有的力气!
把所有的屈辱!
所有的绝望!
所有的不甘!
连同你他妈的灵魂!
一起!
踢出去!
左脚如同铁桩,狠狠踏进球侧后方的泥泞!又是“噗嗤”一声闷响,泥浆再次飞溅,半个脚踝没入其中。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在湿滑的地面上不可遏制地向左倾斜、旋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去平衡,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但就在这身体倾斜、重心即将崩溃的极限边缘!
就在他整个人仿佛要扑倒在地的瞬间!
那积蓄了十七年梦想的重量、三个月试训的煎熬、无数次被否定的痛苦、以及此刻被彻底点燃的、焚尽一切的怒火……
全部凝聚!
压缩!
灌注!
到那高高抡起的右腿上!
借助着旋身拧腰带来的、如同被拧紧到极限的弹簧般的恐怖力量,林毅的右腿,如同挣脱了所有物理束缚的钢鞭,撕裂空气,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呼啸着、咆哮着,朝着那颗滚动的皮球——
**怒抡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