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吹散了硝烟,却吹不散那刺鼻的血腥与深入骨髓的寒意。
杨长老靠着树桩,胸口塌陷,气息微弱,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怨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太师椅上那个从容不迫的蒙面身影。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神通,绝非无名之辈!”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不相信,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贼,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秦玉没有回答,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着身旁的同伴们,轻轻抬了抬手。
随后众人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当那一张张或清冷、或憨厚、或稚嫩的面孔映入眼帘时,杨长老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怨毒瞬间被无尽的震惊所取代。
“是你们?怎么……怎么可能是你们?”
他的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相比于太师椅上的秦玉,另外两个更加难以置信。
一个是天璇峰峰主柳寒月视若珍宝的亲传弟子楚云飞!
一个是天枢峰峰主炎啸天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拥有大日炎阳体的林子豪!
这两个在整个青玄门都声名赫赫,被无数人视为未来顶梁柱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是劫匪?
这简直比他被人一拳打废还要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杨长老,别来无恙啊。”
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响起。
只见李峰从林子豪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在杨长老和一众弟子惊骇的目光中,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原本匀称矫健的身材,开始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也迅速变得圆润,眼神中的锐利与精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痴肥与憨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个刚才还身手矫健、眼神凌厉的少年,就变回了他们印象中那个任人欺凌、痴痴傻傻的外门废物——李峰。
“你……你……你是李峰?”
杨长老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指着李峰,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眼前这个痴肥的废物,和刚才那个一拳能打断人骨头的矫健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没错,就是我。”
李峰的眼神冰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痴傻。
他一步步走到杨长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秦玉淡淡的声音响起。
“别废话了,把你这些年做的勾当,一五一十,如实招来吧。”
“凭什么?”
求生的本能,让杨长老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指着秦玉怒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门的杂役废物,有什么资格来审问我?”
“我乃青玄门外门执事长老,受宗主亲命!就算是两位峰主的亲传弟子在此,也不能如此无礼地对我!你们这是在造反!”
他身后那些被俘的弟子,仿佛也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鼓噪起来,试图用宗门的规矩来压人。
“没错!杨长老说的对!你们这是在藐视青玄门!是在公然挑衅宗门威严!”
“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向杨长老磕头认罪!否则等执事堂的大部队来了,定要将你们打入地牢,扒皮抽筋!”
他们依旧抱着一丝侥幸。
在他们看来,这群人不过是投机取巧,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拖延时间,宗门高层必然会介入。
到时候,凭借杨长老的身份和人脉,定能反败为胜,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全部送上西天!
看着这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秦玉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那群跪着的弟子面前,声音悠悠地响起。
“我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又是放火,又是冰封,动静闹得这么大,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巡逻弟子,或者内门执事过来援助你们?”
杨长老和那些弟子的脸色,骤然一变。
是啊。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按理说,早就该有巡逻弟子发现异常,甚至是内门执事都被惊动,赶来查看了。
可现在,这片林子里,安静得可怕,除了他们自己,再无旁人。
仿佛这里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长老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他吞噬。
秦玉没有再理会他们,他将手伸入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枚通体呈青玉色,雕刻着古朴云纹的令牌,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抛了抛。
“可识得此物?”
那群外门弟子不明所以,有人还下意识地嗤笑出声。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一块破令牌吗?想用这个来吓唬我们?”
“闭嘴!”
一声歇斯底里的厉喝,从杨长老的口中发出,让那名弟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秦玉手中的那块青色令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
“这……这……这是玉衡峰的峰主令!只有……只有峰主才有!”
什么?
玉衡峰的峰主令?
在场的所有弟子,全都傻眼了。
“玉衡峰?那不是……那不是咱们青玄门的禁地,老宗主的清修之地吗?”
“没错!”
杨长老的声音都在发颤。
“玉衡峰自老宗主外出云游后,便设下无上禁制,与世隔绝!没有这块峰主令,就算是现任宗主亲至,都无法踏入玉衡峰半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汇聚在了那块小小的青色令牌上。
恐惧、震惊、绝望……
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一个被他们视为废物的外门杂役,手中却拿着代表老宗主意志的无上信物。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秦玉缓缓走回太师椅前,并没有坐下,而是将那枚令牌轻轻放在了扶手上。
“看来你认得。”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一步步走到已经彻底瘫软在地的杨长老面前,目光如刀,语气森然。
“现在,我有资格审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