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大院的晚饭,在两位老爷子时而斗嘴鼓劲,时而一致对外(如果能找到共同“敌人”的话)的热闹氛围中结束。
楚云飞终究还是婉拒了家人的挽留,独自开车,返回了他与秦玉的那栋安静小别墅。
夜色,似乎比往常更浓了几分。
远在千里之外的军区训练基地。
夜幕低垂,星子稀疏。
秦玉白日里把新兵蛋子们操练得嗷嗷叫,此刻却褪去了总教官的威严冷厉。
他独自一人站在公寓阳台前,身形有些萧索,目光怔怔投向遥远的京都方向。
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家”,有他的云飞。
“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角。
“老三,你没事吧?”林子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秦玉缓缓转过身,平日里神采飞扬的俊脸,此刻竟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只不过是……想自家媳妇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我媳妇儿,会不会想我?”
林子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正经安慰:“放心吧,三嫂那外冷内热的性子,心里肯定也惦记你,惦记得紧!”
话锋一转,他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调侃道:“说不准啊,三嫂明天就因为太想你,直接从京都杀过来看你呢!”
秦玉被他逗得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林子豪的肩膀。
“行了,别拿我开涮了,赶紧去睡觉吧!明天有的你忙的。”
……
翌日,晨曦微露。
训练场上,秦玉又恢复了那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魔鬼教官模样。
口号声、脚步声、新兵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没吃饭吗?!动作快点!谁再慢吞吞的,今天中午就别想吃饭了!”
秦玉厉声呵斥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新兵。
就在他准备亲自下场,给几个动作变形的家伙“松松筋骨”时。
毫无征兆地,秦玉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从心底涌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他豁然抬头,目光穿透训练场的喧嚣,直直射向基地大门的方向!
那方向……
秦玉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
他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整个人便如同一阵旋风般,朝着基地大门狂飙而去!
“……”
训练场上,一百号新兵蛋子,连同楚云羽和林子豪,全都看傻了眼。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满脸懵逼。
这……这是什么情况?!
总教官这是……见鬼了还是发疯了?!
林子豪最先反应过来,他想起昨晚的玩笑话,再看看秦玉那副十万火急、仿佛要去抢亲的架势,心中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我靠!不会吧?!还真被我说中了。”
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其他,拔腿就朝着秦玉追了过去。
“喂!老三!你等等我啊!!”
秦玉哪里还听得见林子豪的叫喊。
他此刻整个脑子里,心里,眼里,都只剩下那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那一个让他血脉贲张、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可能!
当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基地大门附近时。
他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那道在晨曦中依旧清冷、却又熟悉到融入骨血的身影。
那道挺拔如雪中青松,孤傲出尘,此刻却正带着浅浅笑意,朝着他轻轻挥手的身影。
楚天行含笑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功成身退的背景板,旁边还站着面色平静的李云山。
“云飞!”
秦玉几乎是在看清楚那道身影的一刹那,整个人便仿佛真的被按下了弹射按钮的火箭!
身影闪动,瞬间便已越过最后的距离!
他张开双臂,一把将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紧紧地、狠狠地搂入了怀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怀中之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云飞!真的是你?!”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秦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狂喜,都变得有些颤抖,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小心翼翼的确认。
怀中的楚云飞,身子先是因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微微一僵。
随即,当那股熟悉而又温暖、充满了侵略性却又让他无比安心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时。
这么多天来,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不安、焦躁、以及那难以言说的牵挂与思念,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般,瞬间被抚平。
只剩下满满的安心,与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幸福感,涌上心头,充斥着他的整个灵魂。
他伸出手,也紧紧地回抱住身边这个激动得像个孩子般的男人,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
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的颤音。
“嗯,是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想你了,就来看看。”
“我靠!老三!你……你这狗鼻子……不是,你这感应也太神了吧!”
林子豪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刚好看到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上满是震惊和毫不掩饰的八卦光芒。
“三嫂!你可真来了啊!神了!昨晚我还跟老三开玩笑,说你今天会来,没想到……啧啧啧!”
楚云羽也随后赶到,他默默地站在几步开外,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清冷的目光中,情绪复杂难辨,有惊讶,有释然。
他没有上前打扰。
而被彻底无视的楚天行,此刻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被当成空气的李云山,无奈地摊了摊手。
“云山啊,看来我们这两个‘功臣’,现在是无人问津了。”
李云山面色依旧平静,只是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秦顾问……向来如此。”他言简意赅。
楚天行失笑摇头,目光却带着几分长辈的温和与纵容,看着那个恨不得将爱人揉进身体里的年轻人。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沉稳老练,杀伐果断,一旦遇上楚云飞的事情,就瞬间变回了毛头小子。
秦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他贪婪地呼吸着楚云飞身上清冷熟悉的浅淡馨香,一颗因思念而躁动空虚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填得满满当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他把脸埋在楚云飞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孩子气的喜悦和笃定。
“你怎么知道的?”楚云飞微微扬起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心有灵犀!”秦玉毫不犹豫,语气骄傲。
林子豪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嘀咕:“我看是狗血淋头更贴切……”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