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头顶那顶“龙组特殊顾问”的帽子,新鲜出炉,热气还没散干净,他自己也还没咂摸出几分顾问的滋味。
姜鸿校长那张万年不变的弥勒佛招牌笑脸,已经笑眯眯地丢下了第一个烫手山芋,或者说是“炸弹”。
“呵呵,秦顾问,”姜鸿校长呷了口热茶,滚烫的茶水在他嘴里仿佛只是温吞水,他眼角的每一条褶子都像是藏着小算盘,“既然已经光荣‘入职’,组织上自然要委以重任,给你个施展才华的平台。”
老狐狸慢条斯理,语气悠然。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军区的特种兵训练基地,给咱们‘龙组’的预备役成员,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特训。职务嘛,总教官。”
“噗——咳!咳咳!”秦玉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总教官?还一个月?!”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声调直接拔高了八度,险些破音,“姜校长,您老人家没跟我开玩笑吧?我这…我这任命书的墨迹都还没干透呢!”
一个月!整整三十天!秦玉的心在哗啦啦滴血。
那他还怎么跟他家那个清冷出尘、俊美得不像凡间人物的楚云飞一起“探讨人生哲学”、共同“双修”精进?
不过好像就算他不去,楚云飞似乎也不会跟他双修。
秦玉脸皮抽搐,迅速堆起比哭难看的笑,双手狂搓:“姜校长,楚局长,我刚开学,课业繁重,旷课一个月,影响不好吧?这任务,还是另请高明?”
只要不去那全是汗臭糙老爷们的军营,怎么都行!他内心呐喊。
姜鸿眼皮未抬,幽幽开口:“哦?秦顾问觉得不妥?”
他那眼神,慢悠悠一瞥。
秦玉一阵心虚。
“年轻人有想法正常。我们先讨论下那些‘不翼而飞’的能量结晶后续处理。重要战略物资,总得给国家一个交代,对不对?”
“我去!我现在就去!立刻!”秦玉从沙发弹起,差点掀翻茶几,“为组织培养新鲜血液,为国家输送栋梁,我秦玉,责无旁贷!当教官,小菜一碟!保证把新兵蛋子练得嗷嗷叫!”
他心里已经把姜鸿这只老狐狸连同他祖宗十八代都热情问候了一遍:
“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就知道拿捏小爷的软肋!算你狠!不就是一个月嘛,小爷我忍了!就当是体验生活!”
秦玉肯定,这帮老狐狸早就挖好了坑。等他能量结晶吸收干净,才让他卖苦力抵债。太黑了!
看着秦玉那张脸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从悲愤交加瞬间切换到大义凛然,又飞速垮塌成认命憋屈的生动表情,姜鸿校长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乎又悄悄扩大了一丝丝。
“秦顾问果然高风亮节。”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叩,“嗒”的一声。
“特训圆满,奖金大大滴有。而且,跟你每月津贴分开算,上不封顶。”
“奖金?!”秦玉的耳朵立刻像雷达一样竖了起来,两只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闪烁着堪比饿狼见了鲜嫩小羊羔的绿光,“真的假的?有多少?”
刚才那点不快和憋屈,瞬间就被这两个金光闪闪、充满诱惑的大字冲淡了一大半。有钱不赚王八蛋!
姜鸿含笑点头,像个慈祥的圣诞老人:“自然是真的,数目嘛,包你满意。”
他话锋一转,又抛出一个裹着蜜糖的甜枣。
“另外,你的基础理论课可申请免修,期末考试合格就行。成绩优异,奖学金照发。”
“没问题!成交!完全成交!”秦玉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乐开了花,眼睛里全是旋转跳跃、blingbling的小钱钱符号。
不用上那些无聊透顶的课,还有大把奖金拿,这买卖,不亏!绝对不亏!
至于楚云飞那边…唉,只能先委屈他家亲亲云飞一个月了,等小爷我凯旋归来,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他。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简单准备准备,明早,云山会亲自过去接你,直接前往军区训练基地报到。”姜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众人闻言,陆续起身告辞。
楚云羽却被楚天行一个眼神示意,留了下来,单独说话,父子俩关上门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一层朦胧的鱼肚白,空气清冷。
秦玉自己眼皮还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哈欠连天,却还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然后,他脚步虚浮,眼神带着杀气,径直冲到楼下,抬腿就是一脚,恶狠狠地踹开了林子豪的房门。
“嘭!”
一声巨响,门板剧震。
林子豪,这位平日里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林家二少,此刻正以一个极其奔放、极其不雅的“大”字形姿势摊在柔软的大床上。
身上只穿着条松松垮垮、印着幼稚皮卡丘图案的卡通沙滩裤。
两条大长腿毫无防备地岔开着,嘴角还挂着一串晶晶亮的口水泡泡,显然正与周公的漂亮女儿在梦中约会甚欢。
被这突如其来的、堪比地震的踹门声吓得魂飞魄散,林子豪猛地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凌乱头发,睡眼惺忪,布满红血丝,一脸茫然又带着起床气的愤怒,瞪着门口那个煞神一般的秦玉。
“老…老三?你丫有病啊!神经错乱了?!这才几点?鸡都还没起床打鸣呢!扰人清梦,缺不缺德!信不信我揍你!”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含混不清地抱怨。
“少废话,赶紧给我麻溜地穿衣服,跟我去军区训练基地报到。”秦玉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用眼角斜睨着他。
林子豪一听“军区训练基地”这几个字,刚被吓起来的那点精神头,立刻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身子一软,“噗通”瘫回床上,拉过被子蒙头,瓮声瓮气带哭腔:“要去你自己去!点名要的是你,不是我!打死我也不去!”
秦玉心中冷笑一声:“哼,小样儿,跟我玩这套?还想一个人留在外面逍遥快活?”
让他家云飞去,他舍不得。军营那地方,糙老爷们,训练又苦又累,楚云飞细皮嫩肉的,去了纯粹遭罪。
可林子豪这贱皮贱骨的家伙就不同了!皮糙肉厚,正好拿去磨练磨练!
秦玉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军营里当牛做马,这二货却在外面花天酒地,或者更可恶的,跑去骚扰他家楚云飞,一口一个“三嫂”叫得比谁都亲热,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谓好兄弟,就得有难同当,有福…呃,福就算了,主要是强调有难必须同当!这才是真兄弟嘛!”秦玉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义薄云天的理由。
于是,他一个饿虎扑食,猛冲到床边,动作粗鲁,毫不客气地“唰”一下掀开林子豪的被子。
然后,精准地抓住他那穿着黄色耗子卡通裤衩的脚踝,无视对方的垂死挣扎,硬生生把一百好几十斤的大活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下来。
冰凉地板让林子豪一个激灵。
“哎哎哎!秦玉你大爷的!你干脆改名叫‘禽兽’好了!放手!快放手啊!老子裤子!我裤子要掉了!走光了!”林子豪手舞足蹈,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音响彻云霄。
“闭嘴!鬼哭狼嚎!”秦玉面无表情拖着他往外走,义正言辞:“老大,本顾问为你好!监督你‘修炼’,免得你虚度光阴!”
心里却在疯狂输出:“小样儿!小爷我要去军营吃苦受累,你也别想一个人在外面舒坦!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就这样,林子豪,只穿着一条在晨风中凌乱飞舞的卡通沙滩裤的林家二少爷,顶着一头怒发冲冠、杂草丛生的鸡窝头,满脸的悲愤与绝望,如同被恶霸强抢上山的良家妇女,被秦玉塞进李云山那辆黑色硬派越野车。
李云山一身笔挺军装,目不斜视。通过后视镜,瞥到后座几乎全裸、手忙脚乱提裤衩的林子豪,嘴角还是抽搐几下。
他叹了口气,发动汽车,朝郊外军区基地驶去。
心里经开始在为基地里那些即将面对秦玉这个“空降总教官”的特种兵精英们,提前默哀三分钟了。
确认秦玉他们的车彻底开远了,听不到引擎声了,楚云飞才缓缓转身。
那双始终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漂亮眼眸中,瞬间却罕见地漾起一丝若有若无、如同冰雪初融般极浅淡的笑意。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步伐带着一丝刚睡醒的随意和慵懒,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卧室,而是目标明确地径直走进了秦玉那间宽敞明亮、还带着点秦玉身上特有气息的主卧。
“嗯……还是这家伙的床,睡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