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京都楚家那座临水而建、幽静雅致的别院水榭之中,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与忧虑。
水榭内,紫檀木桌上还放着残局未收的棋盘,香炉里燃着安神的檀香。
楚云飞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脸色虽仍显苍白,但精神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他看着对面沙发上,两个眼下带着明显乌青、一脸疲惫却依旧难掩担忧之色的姐姐和堂弟,轻声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的决定:
“姐,小羽,别再为我的事耗费心神了。”
“派出去找人的,都撤回来吧。找不到,就算了。”
楚云羽一拳砸在自己腿上,脸上满是懊恼和无奈,叹了口气:“哥!不是我们不想找!是那小子太邪门了!”
“我们几乎把潘家园和学校附近所有的监控都翻遍了,可那小子就像个幽灵一样,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所有摄像头!要么就是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根本无从查起!真是活见鬼了!”
楚云飞摇了摇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接受了某种宿命:“找不到,或许就是天意吧。”
“缘分尽了,不必强求。”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楚云曦和楚云羽都脸色大变的决定。
“我打算......今天就去学校报到。”
“什么?!”楚云曦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安,“不行!云飞!绝对不行!”
“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一点,还需要静养!怎么能去学校那种人多嘈杂的地方?万一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再等等!再调理几日!好不好?”
楚云羽也急忙点头附和:“是啊,三哥!不急这一时的!你的身体最重要!我们还是先好好休息几天,等彻底稳定了再说!”
楚云飞看着为自己忧心忡忡的姐姐和堂弟,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了十年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渴望。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姐,小羽......你们知道吗?”
“自从我十岁那年,被诊断出这个怪病......我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学校的大门。”
“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了。”
“如果今年再不去......我怕......我怕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最后那句话,他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了楚云曦和楚云羽的心头。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安静、压抑。
他们当然知道楚云飞的痛苦和无奈。
这纠缠了他十年的寒症,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禁锢其中,剥夺了他所有正常少年应有的生活和梦想。
而他们这些至亲之人,用尽了所有办法,寻遍了名医,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却依旧无法将他从这座名为“死亡”的牢笼中拯救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站在牢笼之外,看着他在其中挣扎、痛苦,却无能为力。
沉默良久。
楚云曦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担忧已被一抹掺杂着心疼的温柔所取代。
她走到弟弟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好。”
“我明白了。弟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无论发生什么,姐姐......我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楚云羽也红着眼圈,用力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去!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送你去学校报到!”
话音刚落,他便不由分说地牵起楚云飞的手,朝着房间外走去。
看着弟弟和堂弟离去的背影,楚云曦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
“爸......”她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楚天战,声音哽咽,“您说......云飞他......他会不会......”
楚天战走到女儿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同样充满了担忧,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别太担心。”
“或许......真的会有转机呢?”
............
傍晚。
秦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
他将那个鼓鼓囊囊、却感觉轻飘飘的背包随手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闷响,撞开虚掩的房门,然后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直挺挺地扑倒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桌上的青瓷鱼缸被震得晃了晃,里面的灵龟受到惊吓,连忙从水面探出它那墨玉般的小脑袋,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瘫痪”的主人。
秦玉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绝望”两个字来形容。
他本以为自己手握七百多万巨款,就算不能立刻让他修为突飞猛进,至少也能买到不少有用的灵药,支撑一段时间的修炼。
他还盘算着,等买完药材,如果钱有剩余,就请林子豪和苏明这两个“仗义”的舍友,去外面好好搓一顿,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可现实,再次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他还是太低估了这个世界灵气枯竭的程度,以及......那些真正蕴含灵气的药材的价值!
在京都最大的药材批发市场逛了大半天,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百年老山参”、“千年何首乌”,大部分都是人工培育、年份虚假的玩意儿,里面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而真正有点年份、蕴含些许灵气的药材,价格简直高到离谱!
最终,他咬着牙,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勉强买到了一株年份约莫在一百五十年左右的野山红参,外加一些零零碎碎、年份稍浅但也能凑合用的辅助性灵药。
光是那株红参,就花了他整整五百万!
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药材,七百多万,几乎见了底!
看着手机银行App上显示的那个寥寥无几、只有四位数的余额,秦玉再次、并且是更加深刻地,陷入了“没钱”的巨大忧虑和恐慌之中。
这点钱,别说支撑修炼了,连他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成问题!
秦玉趴在桌子上,白色衬衫的袖口松开,搭在冰凉的木质桌面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现实榨干后的疲惫与颓然。
半阖的眼帘从发丝的缝隙间偶尔抬起,望向窗外,那线条分明的下颌,在夕阳余晖扫过的光斑中,显得有些落寞。
连衣领下不经意露出的精致锁骨,都仿佛盛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秋般的倦意。
“老三——!!你死哪儿去啦——!!”
就在这时,宿舍门“砰”的一声被人用暴力撞开,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鱼缸里的灵龟吓得“嗖”一下缩回了壳里。
只见林子豪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脚上那双限量版的AJ运动鞋被他随意踢飞,砸在墙角,然后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梦想的咸鱼般,呈一个大字型,直挺挺地摔进了............苏明的床上,将苏明的床铺砸得一片狼藉。
紧随其后,苏明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滚了进来,一头栽倒在自己的枕头上,用枕头死死蒙住脸,发出如同丧考妣般的的呜咽声。
秦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这两个突然变得生无可恋的家伙,有些不解地问道:“不是......老大,老二,你们俩这是又怎么了?”
“被甩了?还是联谊失败,受打击了?”
林子豪从苏明的床上挣扎着爬起来,顶着一头被枕头压得更乱的头发,脸上满是悲愤和郁闷:“甩个屁!联谊个毛!”
“我估计......从今天起,这京北大学里,就没几个妹子会再正眼瞧我们哥俩了!”
“哈?什么情况?”秦玉更加好奇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明依旧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尽的委屈:“老三......你是不知道啊......”
“今天......今天学校里......来了个神仙!!”
“一个帅得惨绝人寰、帅得人神共愤、帅得让所有雄性生物都自惭形秽的......超级无敌大帅哥!!”
“他一来,我们系、隔壁系、甚至整个学校的女生,都疯了!跟见了偶像似的,乌泱泱全围上去了!那场面......啧啧......就跟丧尸围城似的!吓死爹了!差点引发踩踏事故!”
秦玉看着苏明那夸张的描述,脸上写满了狐疑:“有那么夸张吗?”
“因为一个男的,差点引发踩踏?他又不是什么顶流大明星!”
“No!No!No!”还躺在苏明床上的林子豪,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眼神复杂,既有惊叹,又有浓浓的羡慕嫉妒恨,“老三,你这就too young too simple了!”
“明星算个屁啊!跟那位爷比起来,什么顶流都是渣渣!他要是想进娱乐圈,那还不是分分钟成为顶流中的顶流?”
“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可是咱们京都顶级豪门之一——楚家的三少爷!楚云飞!!”
“楚云飞?”秦玉听到这个名字,低声呢喃了一句,似乎有点耳熟,又好像没什么印象。
“他这么出名?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林子豪凑到秦玉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神秘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这位楚三少,身体一直不太好,从小就深居简出的,几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所以啊,像你这种刚来京都的‘小朋友’,不知道他也很正常。”
“哦......”秦玉恍然,随即又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病秧子啊......”
“真搞不懂那些女生,一个个花痴成那样,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说罢,他忽然站起身,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就朝着宿舍门外走去。
“哎?老三!”林子豪见状,好奇地喊道,“你去哪儿啊?这都快晚上了,你不看书不打坐了?”
“我记得你晚上一般都不出门的啊!”
秦玉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没什么,随便出去转转。”
“顺便......去瞻仰一下你们口中那位帅得惨绝人寰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