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猛浪，顷刻间吞没了肖轻语。
复活弟弟的希望，随着不远处那道身影跌落在地，彻底熄灭。
死……死了？
这次死的，为什么是他？
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
肖博均走出大殿，注意到了一旁失魂落魄的肖轻语。
看到她这副样子，肖博均不满的皱起眉头。
“肖轻语，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见我！”
然而，他那命令的口吻对此刻肖轻语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生命中的那道光三个月前熄灭了，但有人为她留下了一线希望。
但现在，那抹希望也没了。
“咳咳……”
一道虚弱的咳嗽声在肖轻语耳边炸响。
她忘了自己是剑仙，竟像个凡人一样踉踉跄跄的奔跑过去。
肖博均将一切看在眼中，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他从没见过肖轻语如此失态，情绪波动如此强烈。
甚至，连他的命令都视若无睹。
他对她的控制权，好像丢失了一部分。
肖风羽？
肖博均目光转向不远处重新沦为废物的儿子，神色闪烁不定。
他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利用了！
真是荒唐！
不过，一个废物，就算获得了肖轻语的一部分控制权，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力量，还妄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吗？
心中不屑，但深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好像潜意识中，肖博均发现了不对。
但摆在面前的种种证据都在证明，肖风羽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肖轻语抱住弟弟的身体，他没死，但废了。
一身力量尽失，孱弱的像个凡人。
眸光晦暗，哪还有海风城时的意气风发。
“不……不不，不能这样……”肖轻语濒临崩溃。
她抱起肖风羽，头也不回的冲出肖家大门，向着丹盟跑去。
那里，或许有人可以挽回。
……
“命保住很容易，至于修为……”
“赤澜大陆没有这个先例，修为被废没人有办法解决。”
两名德高望重的丹修如此说道。
肖家天才的面子，就算是他们也不好驳回。
只是这次的要求实在太难，他们无能为力。
肖轻语向两位道谢，然后沉着脸背起昏迷中的肖风羽走了。
但肖风羽被废，重新沦为废物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该知道的势力一个不落。
司徒辰面色很难看。
他才刚吩咐下去，这两天就要举行婚礼，刚刚另外七大家族传来消息问他什么情况。
正措辞呢，结果噩耗传来。
好女婿又成了废女婿。
这特么就尴尬了。
将刚刚上传的消息删除，重新编辑发送。
司徒辰叹了口气坐回位置上，然后突然跟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将肖博均这个面瘫脸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此外，作为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丹盟，也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肖风羽在丹青城做的事早就传到了京城，只是他回来的阵仗太高调了。
李家一个子弟被他当街打断四肢，还撒了一路的空间戒。
里面虽然没多少东西，但那数量庞大的空间戒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之后又传出他已成尊的消息。
废物成了天才。
丹盟清楚，丹青城发生的那点小事在一位大家族天才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人命的重量是不同的。
至少，肖风羽的命要比这世上很多人的命都重。
但现在，他废了。
那……情况就不同了。
更不要说，海风城神墓的事，以及一座城的人命，也需要一个交代。
所以，魔煞宫也准备派人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肖风羽一路刻意营造的危机，才终于有了爆发的趋势。
傍晚时分，肖风羽幽幽醒来，状态不错。
他躺在一张床上，床板很硬，睡着并不舒服。
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掩盖了这一点瑕疵。
那是肖轻语身上的味道，肖风羽称之为安全感。
因为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差点就让一群魔修给押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危急时刻，是肖轻语飞身而来，屠了一地的脑袋。
那时候，香气比这里的浓郁很多。
或许是当时情不自禁抱住了这位异世界的姐姐，让这股香气刻印在了记忆深处。
“真可惜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力量的流失，令肖风羽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你醒了？”肖轻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很冷淡。
“嗯。”
“你玩脱手了是吗？”
“没有。”
深呼吸，肖轻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你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吗！”
“修为被废，重回废物了而已。”
“而已？”肖轻语不自觉拔高音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肖风羽偏头看向她，目光平静，“意味什么？在外人眼里，我只不过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他们愿意看到的样子。”
“但你不是他，不是我弟弟，你是假的！”肖轻语嘶吼出来。
看向肖风羽的眼神中，涌上一抹恨意。
“呵呵，你怎么就肯定我是假的呢？”肖风羽说出一句赖皮话。
“！”肖轻语拳头紧握，胳膊都在微微颤抖。
“万一，我是说万一。”肖风羽没有卖关子，“万一我就是肖风羽呢？就是你记忆中的弟弟呢？”
他回正脑袋，盯着天花板自顾自说道：
“一个可怜的孩子，在一个大家族中受尽了欺负。”
“没有母亲，父亲又冷漠不管自己，唯一关心自己的姐姐却抓不住重点，帮不上什么忙。”
“他渴求帮助，可外界只有欺负他的人，怎么办呢？”
“于是，他向‘自己’求助，希望有一个比自己强大的‘自己’出现，救救自己……”
“与其说我是肖风羽，倒不如说我是肖风羽的哥哥更好。”
他看向听愣神的肖轻语，“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弟弟，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可你真的有为他做过什么吗？”
“我……”肖轻语想说自己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心虚。
“为什么会沉默？”肖风羽的语气很平静。
但传入肖轻语耳中后，却如尖刀一样，在她心脏上刻字。
是愧疚。
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愧疚。
因为疏忽？
不，是因为那个不知道的错误！
“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