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救你的小女孩,是我。”
是我。
仅仅两个字,就能将傅聿危的信仰击得粉碎。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水晶杯碎裂的声音响彻全场,昂贵的酒液浸透了他的西装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不......”他的声音破碎不堪,“这不可能......”
桑白梨却用一种充满怜悯的目光望着他。
“二十年前那个春天,孤儿院后山废弃的仓库失火,你被困在里面。是一个贪玩的小女孩把你拖出来。她右手掌心被烫伤,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傅聿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
浓烟中,那个满脸烟灰的小女孩,用瘦弱的肩膀拖着他往外爬,她的右手被烧红的门把手烫得皮开肉绽,却始终没有松开他......
“这些年,你一直认错了人。”
这句话像最后的审判,将傅聿危钉在原地。
苏念棠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摇头否认。
“她在说谎!聿危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我曾经告诉过她我们的事情,她现在是在利用......”
傅聿危却已经听不进去苏念棠说的话。
他死死盯着桑白梨,眼中翻涌着震惊与悔恨。
五年的错认,无数个为了苏念棠伤害桑白梨的决定,在这一刻化作利刃反刺回他的心脏。
“我......”傅聿危眼神涣散,嘴唇颤抖,“我认错了人.......”
“哈哈哈,我认错了人。”
“我认错了人......”
傅聿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不断重复着“我认错了人”,笑到最后,泪水从他眼眶滑落。
苏念棠还想爬过去辩解,却被傅聿危一脚踹开。
她跌坐在碎玻璃上,婚纱被划破,腿上渗出鲜血,却无人理会。
傅聿危笑够了,看着桑白梨冷漠的脸,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梨梨......”
原谅我。
他目光沉痛望着她,伸手想要触碰她。
桑白梨却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眼神冷得像极地寒冰。
她缓缓抬起右手,露出掌心。
那道曾经因为烧伤而留下的疤痕,如今已经平滑如初。
“我去掉这道疤,”她轻声说,“就是要和你一刀两断。”
傅聿危摇着头,不愿意相信。
那个曾经用生命救他的小女孩,那个他发誓要找到并守护一生的人,竟然是被他一次次伤害的桑白梨......
“不......”
桑白梨又露出手背上的疤痕,那是他亲手开枪留下的。
再掀起衣袖,手臂上蜿蜒的疤痕触目惊心,那是跳海时被礁石割伤的。
“这些我没去掉,就是要让自己永远记得,你为了苏念棠,都对我做过什么。”
所以,我们之间不必谈原谅。
因为——
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出现。
傅聿危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情绪崩溃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一滴泪水砸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本该是圣洁美丽的时刻,可他的心却已死去。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快门声此起彼伏。
“梨梨......我知道错了......求你......”
傅聿危垂着头,声音破碎不堪。
“我不会原谅你。”桑白梨居高临下看着他,“这辈子都不会。”
“不......”傅聿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猛地抬头望着她,“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做。”
桑白梨沉默不语。
“梨梨,别这样对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傅聿危自说自话,“对,你还是爱我的,我们一定能回到过去,一定能......”
傅聿危已经混乱,他脑子里全是桑白梨看他冰冷的眼神。
他接受不了梨梨恨他的事实,也接受不了他们不会再有未来。
他突然想到,刚才梨梨不是说,只要杀了苏念棠,他们就能回去。
对,只要杀了苏念棠,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他猛地站起身,掏出手枪对准了苏念棠。
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毁了一切!
“聿危哥哥——”
苏念棠见傅聿危把枪对准自己,先是一惊,随即本能想要求饶。
但傅聿危充满恨意的眼神告诉她,她的求饶不会再有用。
因为,她不再有可以利用的武器。
于是,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癫狂而刺耳,在空旷的婚礼现场回荡。
“哈哈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桑白梨。”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直面傅聿危的枪口。
让傅聿危亲手杀掉她,把以前她所受过的痛苦,统统都还给她。
还真是狠啊!
不仅报复了她,也报复了傅聿危。
“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童年信仰,让他一辈子痛苦不堪。”
“桑白梨,我承认,这次是我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说完,她又转向傅聿危。
“聿危哥哥,你真的以为杀了我,她就会原谅你吗?”
“不,她不会——”
“她恨死你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闭嘴!”
傅聿危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不愿意接受。
愤怒吞噬了理智,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乍响,惊飞了树上的白鸽。
宾客们尖叫着仓皇而逃,精心布置的婚礼场地一片狼藉。
苏念棠低头不可置信望着胸口洇开的血花,雪白的婚纱瞬间被染成刺目的红色。
“聿危......哥哥......”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最后一次触碰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
傅聿危面无表情望着苏念棠倒下的身体,眼里再也没有半点柔情。
而桑白梨看着傅聿危毫不留情开枪打向苏念棠,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缓步走到血泊旁,居高临下睥睨着奄奄一息的苏念棠,眼底尽是嘲讽。
“是不是很痛?”她轻声问,“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开枪打中的滋味,如何?”
苏念棠躺在血泊里,胸口剧烈起伏,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洁白的婚纱。
她死死盯着桑白梨,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痛就对了。”桑白梨柔柔一笑,“毕竟,当初我也是这么痛的。”
“现在——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傅聿危听到这句话,心脏狠狠一颤,他上前想要抓住桑白梨的手腕。
“梨梨……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再次响起,紧接着,第二枪......
“啊!”
人群彻底大乱。
傅聿危下意识想要拉过桑白梨躲避,可现场早已乱成一团,宾客尖叫着四散奔逃,人群冲撞间,桑白梨被推挤着远离了他。
“梨梨!”
傅聿危赶忙焦急寻找,也就没有注意在混乱中,一道黑影趁机带走了血泊中的苏念棠。
等现场被控制,傅聿危发现苏念棠不见了。
他脸色阴沉至极,立刻下令。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苏念棠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