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风卷着沙砾刮过空旷的公路。
桑白梨的胸针抵在陈宴的颈侧,锋利的尖端已经刺破皮肤,渗出一丝鲜红。
陈宴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低笑出声,指腹暧昧摩挲着她的腰线。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桑白梨眼神冰冷,正要用力——
“白梨。”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两人回头看去,见周叙白缓步走了过来,他目光落在陈宴扣着桑白梨的手上。
“放开她。”
陈宴挑眉,不但没松手,反而将桑白梨搂得更紧。
“哟,这不是周老三吗?怎么,你也看上她了?”
周叙白没说话,上来扯开陈宴,然后,拉起桑白梨就走。
“你他妈——”
陈宴想要发作,但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笑了,他抹掉颈上溢出的鲜血。
“行啊,私生子也敢跟我叫板了?”
他对着桑白梨的背影,恶劣大喊。
“桑小姐要是改变心意了,随时来找我——”他舔了舔嘴角,“我不介意接收傅聿危的二手货。”
桑白梨越是这样,他还真就越想要得到她。
这种带刺的玫瑰,玩起来才够爽。
说完,他大笑着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桑白梨听了他的话,身形一顿,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坐上车。
周叙白跟着坐上来,有些担忧看她:“......陈宴,没把你怎么样吧?”
桑白梨摇头,沉默片刻后开口:“他给我看了一段视频……有人潜入院长病房,给她注射了东西。”
“什么?有人给院长注射了东西?”周叙白震惊,“那这么说,院长不是......”
“对,”桑白梨脸色难看,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院长是被人害死的。”
“是......陈宴?”周叙白心有些乱,“陈宴他......为什么要害死院长?”
两人素不相识,没有一点交集,陈宴为什么要害院长?
可如果不是他害的,他为什么有视频?
桑白梨也不明白,这件事太突然了,她需要仔细梳理。
“那你......”
周叙白想问她要怎么做,突然见她拉开车门,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他连忙下车,来到她身边:“你怎么了?”
桑白梨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胸口不停干呕。
周叙白连忙扶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满是担忧。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他上次见她也是在呕吐,别是生了什么病!
桑白梨摆摆手,勉强直起身:“没事,可能是胃病又犯了。”
刚才喝了酒,又吹了风,桑白梨以为是这样自己才不舒服。
周叙白却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白梨。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体检?”
桑白梨皱眉。
“你不会……怀孕了吧?”
夜风突然静止。
桑白梨瞳孔骤然紧缩。
周叙白见她这样,就明白一切。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下意识去摸烟又猛地停住。
他盯着她平坦的小腹,脑子里闪过陈宴恶毒的嘲笑、傅聿危绝情的背影,还有.…..孤儿院那些等着她回去的孩子们。
“多久了?”
他最终只艰难问出这三个字。
桑白梨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不重要。”
......
车灯划破夜色,缓缓停在一栋老旧院子前。
桑白梨推开车门,冷风灌进衣领,她下意识拢了拢周叙白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笑——是临时安置在这里的孤儿院孩子们。
孤儿院被大火烧毁,孩子们没有去处,桑白梨只能暂时把他们安置在福利院里。
重建孤儿院需要一大笔钱,她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但她不会放弃。
那里是院长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是她最后的念想,不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带着孩子们回去。
周叙白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盯着她单薄的背影。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映在斑驳的砖墙上。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
“白梨。”
周叙白喉结滚动了下,喊住她。
桑白梨回头。
他望着她,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
“你……打算怎么办?”
桑白梨手指无意识抚上小腹,那里还平坦如初,却已经有了一个生命。
“我不知道。”
她轻声说,嗓音有些哑。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迷茫。
周叙白胸口发闷,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
他太清楚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傅聿危的骨肉,纠缠不清的孽缘,还有……她可能永远无法割舍的软肋。
“明天我送你去医院。”他最终只是这样说,“你在沙漠拍了那么久的戏,又受了伤,得好好检查。”
桑白梨轻轻“嗯”了一声。
他低声道:“进去吧,夜里凉。”
看着桑白梨走进小院,听到她和孩子们轻声的欢笑声传来,周叙白还是没忍住摸出烟抽了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坐上车离开。
地下,烟头落了一地。
第二天。
桑白梨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孕检单。
妊娠七周。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颤。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被傅聿危抛弃、孤儿院失火、院长离世、苏念棠的针对……她甚至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
她怀孕了!
傅聿危的孩子!
他们……
周叙白递来一杯温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我没事......”
桑白梨刚想打起精神,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她抬头望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傅聿危站在不远处,手臂虚扶着苏念棠的腰。
苏念棠脸色苍白,柔弱靠在他肩上,手腕上还贴着输液的胶布。
三人视线相撞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傅聿危的目光从桑白梨苍白的脸,移到她手中的检查单,再移到周叙白搭在她肩上的手。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