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场第9镜,Action!”
导演的喊声刚落,桑白梨便纵身跃向悬崖边缘。
她的身影在烈日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宽大的戏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就在她即将完成完美落地的瞬间——
“啪!”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炸响在片场上空。
桑白梨只觉腰间骤然一轻,整个人瞬间失重。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崖壁,指甲在粗糙的岩面上刮出血痕,却只抓到一把簌簌落下的沙石。
“威亚断了!”
“快救人!”
片场顿时乱作一团。
桑白梨的身体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
她看见导演惊恐扭曲的脸,看见场务们慌乱奔跑的身影......
今天,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脑中突然闪过傅聿危的脸,她死了,他会为她伤心吗?
下一秒,她的后背狠狠撞上一块突出的岩壁。
“呃!”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桑白梨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身体继续下滑,尖锐的岩石划破戏服,在她腰侧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就在她即将坠入深渊的刹那,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突然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抓紧我!”
桑白梨抬头,对上一双因用力而充血的眼睛。
乔晚半个身子探出悬崖,另一只手抓着岩缝里突出的树根,纤细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乔晚是剧组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演员,平时总是默默站在角落,却会在桑白梨拍戏时,眼睛亮晶晶看着她。
“别松手......”乔晚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拉你上来......”
桑白梨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正从两人交握的手掌间不断滑落。
她试着用脚寻找支点,却只踢落更多碎石。
“你撑不住的......”桑白梨不想连累她,哑着嗓子说,“放手吧。”
“闭嘴!”乔晚眼眶泛红,“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个破剧组?我看过你所有的电影......《灰烬》里那个跳楼的镜头......你明明那么怕高......”
桑白梨怔住。
那部戏她从未对外说过自己有恐高症。
就在这时,树根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咔嚓!”
千钧一发之际,几条安全绳突然从天而降。
桑白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提起,重重摔在崖顶的沙地上。
她剧烈咳嗽着,模糊的视线里,几个黑衣人正迅速消失在片场外围。
其中一人的背影......
像极了傅聿危的贴身保镖。
乔晚瘫坐在她身边,双手血肉模糊,却还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像怕她再次消失一样。
“桑老师......”乔晚声音发抖,“我、我从小就看您的戏......您是我的偶像......”
桑白梨望着这个素不相识却拼命救她的女孩,突然红了眼眶。
原来,她并没有被全世界抛弃。
......
深夜的医疗帐篷里,桑白梨静静凝视着乔晚包扎好的双手。
“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她轻声问眼前这个稚嫩的女孩,大约只有十八九岁,可她救她的时候,是那么不顾一切。
乔晚不好意思低下头:“其实......我是因为您才当演员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十六岁的乔晚站在《灰烬》的海报前,眼神憧憬。
“那年我妈妈生病,是您的角色给了我勇气......”乔晚的声音越来越小,“今天终于能帮到您,我很开心。”
桑白梨胸口发紧。
这是她第一部电影,那时候她演技青涩,自己都觉得没有演好。
没想到......
“我,很崇拜您,桑老师......”
“谢谢!”
桑白梨真心微笑。
为了她的喜欢,她不会被打败的。
即使前路漫漫,她也要勇敢前行。
两人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乔晚手指不安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桑老师......”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桑白梨正低头查看自己腰侧的伤口,闻言抬眸:“嗯?”
“昨天......”乔晚小声说,“我看见副导演......”
桑白梨的动作顿住。
“他鬼鬼祟祟在道具间附近转悠......”乔晚咬了咬唇,“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威亚才会断裂......”
桑白梨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乔晚的肩膀。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待乔晚睡下后,桑白梨独自来到堆放道具的帐篷外。
月光下,那根断裂的威亚绳像条死蛇般蜷缩在沙地上。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绳子的断口——
整齐的切割痕迹。
不是自然磨损,不是意外断裂。
是被人用利器一点一点割开的。
桑白梨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沙漠的夜风裹挟着细沙拍打着帐篷。
桑白梨在睡梦中猛地惊醒——有人掀开了她的帐帘。
月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条件反射想要拿出枕头下的水果刀,却在看清来人时手指一僵。
傅聿危。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衣摆还带着夜露的湿气,周身裹挟着沙漠深夜的寒意。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怎么——”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回行军床上。
桑白梨的后背撞上坚硬的床板,腰侧的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皱眉。
“别动。”
傅聿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单膝跪在床边,另一只手直接掀开了桑白梨的衣服下摆——
染血的纱布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桑白梨下意识要挣扎,却被他更用力按住。
男人的掌心烫得惊人,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傅总深夜擅闯女演员帐篷,”她冷笑,声音里带着讥讽,“不怕你的小仙女知道了伤心?”
傅聿危没有回答,只是从医药箱里抽出剪刀,锋利的刀刃贴着纱布“咔嚓”一声剪开。
酒精棉按上伤口的瞬间,桑白梨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现在知道疼了?”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几分。
酒精棉缓慢擦拭着伤口边缘,带出丝丝血迹。
“拍跳崖戏不用替身的时候,”他抬眸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脑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