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军靴重重踏在母舰废墟的边沿，脚下金属碎块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像是某种腐朽生物的骨骼在脚下呻吟。远处三座能源塔仍在熊熊燃烧，黑烟如扭曲的鬼爪般直插灰蓝的天幕，在半空凝成一张狰狞的鬼脸。
耳机里传来指挥官沙哑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的震颤：“林队，核心区能量波动……弱得像垂死之人的脉搏，中枢系统……可能已经……彻底死了。”
他没回话，指节捏得发白。手中那片金属碎片在惨白的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上面刻着的图腾像是某种古老咒文，獠牙与利爪交错，根本不该出现在外星科技的产物上——这分明是地球古墓壁画里才会出现的邪神图腾。
“林队？”频道里传来副官的催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猛地吸了口充斥着焦糊味的空气，将碎片狠狠塞进战术包，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继续推进，确认敌方指挥系统是不是真的……彻底成了尸体。”
几分钟后，曙光号的扫描结果传来，带着刺耳的警报声：“母舰内部能量流动像被撕碎的神经网络，关键节点信号……全断了，但……但有些地方还在诡异地闪烁。”
“他们还在拼凑防御。”副驾驶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但控制室……已经变成了一具会呼吸的空壳。”
林羽的瞳孔猛地收缩，调出母舰结构图时，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血痕。任务前他研究过这艘战舰的设计，知道核心能量节点分布在三个区域，如同三颗被黑线串联的诅咒之眼。只要毁掉一颗，连锁反应就会像多米诺骨牌般将整艘母舰拖入深渊。
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段话，为什么会在外星系统的主机里以血红的字体闪烁？
“这不是巧合。”他咬碎牙齿，母亲的死亡画面、弹幕里突然跳出的警告留言、母舰内部自动弹出的中文警告，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成一张狰狞的笑脸。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黑暗中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目标确认。”他的声音像是从墓穴深处传来，“准备行动。”
母舰核心区域被三层护盾包裹，每层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第一层是高能场，电流在空气中劈啪作响，像无数怨灵在挣扎；第二层是不断蠕动的金属墙，表面布满黏腻的液体，仿佛活物；第三层则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流动着诡异的紫色光芒，像是凝固的血液。
“护盾每十分钟重置一次。”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每次都会清除所有入侵痕迹，就像……就像有东西在故意戏弄我们。”
时间紧迫得令人窒息。林羽迅速分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人一组，同时攻击三道护盾终端。AI模拟器负责算重启间隙，我们必须在那个空档……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它的喉咙。”
操作开始，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鼓点，震得人耳膜生疼。护盾状态实时更新，倒计时数字跳动得像濒死之人的心跳。
“还剩两分钟。”
“第一组进度70%。”
“第二组卡住了，护盾频率突然……突然变成了乱码！”
“调整参数！继续！”林羽的吼声震得耳机嗡嗡作响，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最后一秒，三道护盾同时熄灭，像是被掐灭的烛火。
“成了。”有人用气音说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可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第二层护盾终端上，一个熟悉的符号正散发着幽光，像是某种来自地狱的烙印。
他曾在母亲遗物上见过这个符号，那是一个刻在青铜镜背面的诅咒。
他伸手摸了摸，金属烫得像刚从地狱捞出来的烙铁。这个符号不该出现在这里，它本该随着母亲的骨灰一起埋进地下。
“林队？”队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猛地收回手，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命令：“继续前进。”
核心暴露出来，地球舰队必须抓住机会开火。可敌人也不傻，残余部队迅速重组，形成环形防线。他们的战舰绕着母舰转圈，每隔五分钟一次角度，像是一群围着猎物盘旋的秃鹫，只有特定时刻才会露出致命的喙。
“我们的时间不多。”林羽对指挥官说，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必须在下一个窗口出现前……像毒蛇一样咬住它的喉咙。”
“信标已经部署。”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预计窗口会在四分三十秒后打开，但……但母舰内部突然出现了未知能量波动。”
林羽打开加密频道，向各舰队发送坐标和指令时，手指在颤抖。他知道每一秒都很关键，稍微慢点就会成为那些未知能量的祭品。
倒计时开始，数字跳动得像死神的脚步。
“五、四、三……”
“窗口开了！”
“开火！”
无数光束划破天际，直击母舰核心。爆炸的火光照亮整个战场，却也映出了无数扭曲的黑影——那些黑影像是从母舰内部爬出来的幽灵，正朝着地球舰队的方向张牙舞爪。
“命中率93%，能量节点被摧毁。”
“母舰动力系统崩溃，正在失控。”
林羽看着屏幕，心里却像被冰锥刺穿。刚才攻击中，有一艘地球战舰没执行命令。它在窗口开启前就失联了，连最后通讯记录都没留下，只留下一段诡异的杂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这不是第一次了。
母舰开始倾斜，内部系统全面失控。就在大家都以为胜局已定时，林羽收到了一条紧急警报，带着刺耳的蜂鸣声：“跃迁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45分钟。”
“什么？”频道里一片惊呼，像是无数鬼魂在尖叫。
“敌人打算带着整片空域一起炸。”指挥官的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们必须阻止它，否则……否则我们都会成为它的陪葬品。”
林羽立刻调出结构图，找到主控终端的位置。但它在地下舱段，入口有生物识别锁，需要外星人dNA才能进去。
“去哪找外星人的dNA？”一名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尸体。”林羽直接回答，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审判，“要带活性细胞的，最好……最好是刚死的。”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具完整的外星士兵尸体，提取样本时，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一名队员差点开枪。用便携设备伪造dNA指纹时，仪器发出诡异的嗡鸣，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动得像濒死之人的心电图。
门打开了，带着一股腐臭味。
他们冲进终端室，屏幕上显示自毁程序已经进行到第8步，倒计时数字红得刺眼。
“还剩不到四十分钟。”林羽快速输入终止代码，手指在键盘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系统闪烁了一下，跳出对话框，字体大得像是要跳出屏幕：“确定要终止？此操作不可逆，你将永远……永远无法逃脱。”
他按下确认，几秒后，倒计时停了，终端恢复正常。
“任务完成。”他说，声音却像被抽走了灵魂。
正准备离开时，屏幕突然亮起，一行中文警告浮现，带着血红色的光晕：“这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林羽盯着那句话，瞳孔猛地收缩。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中文警告？为什么系统里会出现和母亲遗物一样的编码？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在攻击时突然出现在耳机里的声音，像是母亲临终前的低语。
他回头想查日志，却发现系统已经自动关闭，数据全清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林队，母舰要坠毁了。”耳机里传来撤离指令，带着刺耳的警报声，“我们必须走了，否则……否则会被卷进时空乱流。”
他最后看了眼那条信息，转身离开时，外面的天已经变成橙红色，像是被鲜血染透。母舰外壳崩裂，巨大的阴影笼罩战场，像是从地狱伸出的巨手。
林羽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场战斗结束了，但他们面对的敌人，真的只是这些外星人吗？为什么会有中文警告？为什么系统里会出现和母亲遗物一样的编码？还有那个声音……
他低头摸了摸战术包里的金属片，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哪怕……哪怕真相会将他拖入更深的深渊。
战机呼啸而至，接应他们撤离。林羽跳上飞机，系好安全带时，手指在金属片上划出一道血痕。望着逐渐崩塌的母舰，他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这不是终点。
他隐约觉得，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开始浮现，而那个谜底，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恐怖。